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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隔了好些天,她几乎是连哄带骗的,才总算暂时离了含清宫。

裴舜英已经知道了桓廊的提议,恐怕是桓廊想法子接触过她了。把她给吓得,抱着建安王一直在上阳宫等,明绰一回来她就着急请罪。

明绰让萧盈折腾得腰疼,沉默着没说什么,就听她跪着撇清自己绝对没有觊觎皇后之位的野心。听完了,也不表态,让她回去了。自己下了道令,对栖凤宫严加看管,尤其不允许崇安公主再去看废后。

送走了裴舜英,又见了谢维。原本谢维是不进宫的,怕萧盈忌讳,历来只在公主府。但明绰听见说谢维有事等着见她,就直接把人召进了上阳宫。谢维来了就告诉了明绰一件事,王勤果然答应了袁增说的那门亲事,要把孙女嫁给平阳王的兄长了。

明绰听完便是一哂,看来桓廊的站队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动,王勤到底是没那么坚定的心性,这就着急了。

只是他没有桓廊那样操控幼主的野心,大概还是觉得平阳王年长,能尽快亲政,还算他是个忠臣。

四大辅臣已有三人选定了立场,就剩陈缙了。

她早已按照萧盈说的,让阴青蘅回去打发了那鱼先生。见过谢维以后,她就也回了一趟公主府,本还忐忑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袁綦,但是袁綦没有让她为难。长公主多日不在家,他就也回了袁府,并不在家里。

明绰不知道应该如何解读他这个行为的含义,她从府里出去的时候,只觉得是一次寻常的夫妻吵嘴,她气归气,但没觉得就怎么样了。但此刻,才真有了一种这段婚姻已经名存实亡的感觉。

但说到底,是她不忠在先。明绰没有让人去唤袁綦回

家,也没有在公主府逗留,当夜就回了宫。

满打满算,她离开含清宫也就一天一夜。今天大清早含清宫就来传话,说陛下又召了太医令。明绰心里一紧,着急赶过来才发现没什么事儿,不过是照例问诊,而且结果还好得很。

倒是桌上的公文越摞越多了。

萧盈坐到她身后,把下巴磕在了明绰肩上,越过她,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纸。竟不是公文,而是萧盈的诗稿。萧盈立刻“欸”了一声,伸手就要抢。

明绰举在手里,就不让他抢走,转过头冲着他笑:“陛下好雅兴。”

诗其实不长,但是萧盈斟字酌句,涂改得很多,要读顺也得好好地多看几眼。萧盈脸上难得有窘迫的神色,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等她看完了,就赶紧拿回来,直接往炭盆里一丢。

明绰伸手想抢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火舌一卷,就把诗稿烧得焦黑蜷曲。萧盈伸手一揽,把人圈在怀里。明绰好笑地看着他,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地一刮,轻声道:“这么好的诗,烧了岂不可惜?”

这倒不是明绰乱夸,萧盈的诗确实是作得不错的。只是流传出去的很少,明绰还是好多年前在河东的郑府听到杨谦吟过一支短歌行。其中哀婉悲戚之情,奏之催人泪下。但方才那首新诗已不见悲声,多了些许旷达疏狂之气,但又隐隐有些悲凉,好像他知道世间最好的事都留不住,哪怕是在最快乐的时候,也难掩寂寥神伤。

萧盈似是觉得这种太私密的情绪拿来示人多少有些羞耻,把人抱紧,封住了她的唇,不许她再说了。

明绰让他吻得气短,半推半就地把手抵在他胸口,想躲,一面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

她把人挣开一点,萧盈也没完全放手,还是跟刚才一样,把下巴磕在明绰肩头。但明绰一伸出手,偏巧拿到的又是陈缙的上书。萧盈立马“嘶”的一声,头疼似的,不想看。

明绰回头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好笑:“怎么了?”

萧盈没说话,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意思是明绰看了就知道。

自从那日在殿上公开当面指责了镇国长公主,陈缙就算是跟她撕破脸了。长公主没堵塞言路,也没把他怎么样,但是陛下摆明了就是要偏袒,公主府把那丹青手赶出来了,就再无下文了。前几日的大朝会,站在殿上的依然是长公主。

识相的,就都看明白局势了。长公主已经不再需要有执金吾卫在殿中杵着才能威慑住群臣,大部分人已经接受了现实,争先恐后地向长公主表忠心。

陈缙恼怒异常,连续几日到含清宫谒见,但陛下就是不见。他的上书就没有断了,而且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

前几天萧盈突然又觉得他应该自己理政,多少也有点儿被陈缙骂得没辙了的意思,他英明了二十年,到底还不习惯做这个昏君。

明绰把封套拆开,快速扫了两眼,就冷笑了一声,抬眼看着萧盈:“我念给你听?”

萧盈看着她,脸上是一副“你非得念吗?”的表情。

明绰才不理他,张口就往下念。陈缙现在很有点儿把头别到了裤腰带上的架势,已经不只是骂镇国长公主“佞幸跋扈、目无君上”,转而直指天子之过,说都是萧盈失德,忘了国法,才将长公主纵容得这般无法无天……

萧盈没听她念完,伸手就把上书从她手里拿了回来。明绰就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是纵容。”好一会儿,萧盈才说了一句,“本就是朕亏欠你的。”

他没细说这个亏欠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说当初硬要带明绰回家,致使她与乌兰晔母子之间彻底失和。还是在说,他的名字和皇位从一开始就是从明绰手里抢的——明绰想到这个,心里突然又泛起一股熟悉的不适。

她怎么会这么想?这是当初母后一直说的话,但当年她是不认同的。她小时候没有觉得萧盈抢的是她的皇位,她生而为女,这皇位就不是她的,说萧盈是抢了燕康王的皇位都更合理一些。

她一直觉得,母后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地去加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念头就突然冒出来了,就像那天在太极殿上,她突然感觉到背后珠帘一响似的。

明绰立刻轻轻咳了一声,别过眼睛,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似的,又道:“皇兄准备怎么处置御史中丞?”

萧盈闻言就叹了口气,伸出手为难地揉了揉眉心。

“陈缙此人……”萧盈斟酌着,“还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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