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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袁韶音突然探出了头。桓宜华没想到女儿在自己屋里等着,来不及遮掩,袁韶音已经看到了父亲脸上的红印子,惊得张大了嘴,“父亲!”

桓宜华立刻把女儿的肩膀一揽,只道:“你父亲今晚去苻姨娘那里。”

她说着就要把门关上,袁煦看了她一眼,有一瞬间,似是还想进门,但终究又什么都没做,任由房门在他面前关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他走开的脚步声。

桓宜华掩饰着情绪,对女儿露出一个微笑,跟平常一样问她今天过得如何:“今日去承华宫了吗?”

袁韶音和其他的世家贵女一样,如今在宫里的女尚书那里读书。她之前听了长公主的话,对萧秧友善,萧秧也愿意跟她说话。难得他们俩相处起来的时候,萧秧几乎和正常人无异。所以敬夫人对袁韶音格外青眼,经常邀她去承华宫。

袁韶音点了点头,又道:“长公主进宫了。”

桓宜华已经知道了,所以只是“嗯”了一声。

袁韶音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突然颤着声音问:“阿娘,他们说,婶娘……死了?”

当时袁韶音还在承华宫里,消息是一个宫人送来的。袁韶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楚氏”说的是自家的婶娘,直到敬夫人脸色诡异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砸碎了手中的一杯茶。

她不敢信,着急忙慌地从宫里回来就去二叔院里找,可是二叔和婶娘都不在。袁韶

音提心吊胆地等到了半夜,才看到父母回来。

桓宜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搂住了女儿。看到她这个反应,袁韶音顿时就明白了,一下子“哇”地哭了出来。

“不……”她抓着母亲的袖子,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婶娘呢?她在哪里?”

桓宜华流着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时楚培扭着二郎要见官,崔挺和袁煦都拦不住,只能一道去京兆尹那里。李夫人一度晕厥,被针刺人中才醒转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跟长公主拼命,桓宜华、崔庆英和妙澄三个人加起来都险些没有拦得住她。见长公主这里相帮的人多,李夫人又马上派人回家去传信,请他们家老太夫人。明绰还想辩白,但是桓宜华催着她,让她抢先进宫去向陛下陈情。

楚家进宫是要先递奏疏,等陛下答应见才行的,尤其楚培现在不领官职,他没资格夜里受皇帝的接见,最早也得是明天,哪比得上长公主有直入宫禁的特权?李夫人本就委屈,还见到桓宜华这样帮着长公主,气得直接动上了手。这些年来,桓宜华和李夫人的交情一直不错的,比起袁綦的母亲,李夫人更愿意和她打交道,到今天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长公主一走,京兆尹那边就来人了。这一位是新上任的,他虽吓得半死,但也只能照章办事。明绰走之前交代了阴青蘅,若有官府的人来,不要阻拦。京兆尹得以顺利收走了宴上酒菜去查验,一时千恩万谢,恨不得给阴女史磕头。

李夫人原是坚持不许他们碰女儿的尸体的,但京兆尹说不验尸不能定谳,难不成空口白牙,就指控皇亲吗?楚培做主许了,可是京兆尹又说他看不出来这是不是中毒,看着倒像是暴病……眼看着楚培又要打人,他便手一摊,说那就只能让他们把尸体带回衙署,等廷尉府那边更有经验的仵作来看。

袁煦就在这时把她拉到一边,说二郎已被羁押,让她快去三叔那里。

桓宜华便连轴转似的又去叔父家中,话才说了一半,宫里就来人了。一直到了这会儿,桓宜华才终于能停一停。女儿一问,她才发现,她甚至不知道恕颐今晚有没有能够回家,她是被留在了京兆府衙门?还是已经被三叔带走了?心里转啊转,就是她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

她说,阿嫂,多谢你。

谢她什么呢?谢她明知道真相,却沉默着仍旧栖身于袁氏屋檐下吗?

桓宜华泪如雨下,低下头吻了吻女儿的头发。母女两个轻轻依偎在一起,袁韶音的哭声渐渐弱了,但始终没有断绝,如丝如缕,轻轻飘进空气中,随着风扬起来,最终轻轻地挂到了宫城的檐角上。

明绰骤然惊醒,不知何时已在梦中落了满脸的泪。一只手立刻伸过来,抚了抚她的额角,然后安慰地伸过来一双手臂,把她圈进了怀中。

明绰抖得厉害,闭上眼睛,闻到了敬漪澜身上清淡的熏香味。

她进宫的时候,萧盈没太多问,就让她先不要回公主府。等到明绰魂不守舍地到上阳宫时,敬漪澜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没事,”敬漪澜的声音很清醒,好像一直没睡,“没事了。”

明绰在她怀里依偎了一会儿,直到噩梦中的残影渐渐散干净,才平复了几分。

敬漪澜放开她,从床上起来,去给她倒了一杯安神的茶来,明绰接过来,道了声谢,才道:“我好像听见皇兄的声音。”

敬漪澜:“他来过。”

萧盈来的时候,明绰已经睡下了,只有敬漪澜守着她。萧盈也是很多年没跟敬漪澜独处过了,两人相对无言,怪尴尬的,他就悻悻地走了。

明绰点了点头,正想问萧盈来说了什么,却见敬漪澜的神色很奇怪,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

明绰让她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敬漪澜似是做了一番小小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问出了口,只是问得非常小声,怕谁听见似的:“陛下真是先帝的儿子吗?”

明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想不到敬漪澜会突然问这个。

敬漪澜入宫的时候,关于萧盈的身世已经不会再有人提了。她只知道萧盈并非谢太后所出,和长公主是异母的兄妹,但从小作为双生子养大,所以感情甚笃——敬漪澜也一直相信这个,直到方才,明绰睡着的时候,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萧盈看着妹妹的眼神。

敬漪澜抿了抿嘴:“要么你根本不是他的亲妹妹,要么他就是个没有人伦的禽兽。他到底是秧儿的父亲,所以我真的、真的希望是前者。”

明绰张开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在敬漪澜面前编什么瞎话都没有意义。敬漪澜脸上立刻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半点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不是皇室血脉的抗拒,只有确认了萧盈原来不是禽兽的庆幸。

明绰居然从这副情形里感觉出了一丝好笑,勾了勾嘴角,突然道:“星娥十几年都没看出来。”

“嗯,皇后这个人一向是……”敬漪澜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没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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