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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点来看,花在溪实为一颗近乎完美的棋子,一颗并不显眼,甚至势单力薄,可若他愿意为云杳窈所用,这场遗留太多年的残局就能更快启动。
正如云杳窈所说,时间不多了。
除却收徒事宜之外,她还需要长期闭关,让自己的力量重回巅峰。在这期间,她需要几个能够代她打理嵘烬山事务的人。
花在溪未必是最好用的,但他如今身为一峰之主,出身启宁花氏,又是定渊爱徒,向来在几大家族中的小辈里声望颇高,其影响力不容小觑。
云杳窈打算如其他宗门一样,广收弟子。
只不过,那些名门宗派多与世家联合,修道途径与资源几乎被垄断,其余小门小派苟延残喘,难成气候。
“根骨奇佳的天才多出自仙门世家,那照这样说还不如不收徒。”止戈撇撇嘴,有点故意与云杳窈置气的嫌疑。
修道之事,本就是天赋根骨胜过努力。
有人终其一生摸不到门槛,有人出生就能无师自通,掌握灵力。更有甚者,还能突破常规,自创功法。
然而成功是难以复制的,有能者各显神通,平庸者只能在度过漫长岁月后,绝望发现自身局限与所求如隔天堑。
这种差距,人们称之为命。
“你啊。”云杳窈伸出手,无奈在止戈额头上轻弹了一下。
“如果都甘心屈居人下,碌碌无为,那么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前仆后继的人了。其实多数人在入门测根骨那日,便能知晓自己此生能走到的极限在哪里,在亲眼见证天赋赐予的残忍差距后,仍能不改初心的,要么是执拗的傻子,要么是心有不甘的蠢人。”
“仙庭很公平,严防死守着,不让任何异类掌握话语权,你、我,以及所有被质疑的灵族亡者,都在此列。”
云杳窈双手重新交叠在身前,隐在随风飘动的纱袖中。她抬眼看了看万年不变的天空,心道这才是最易变却真正更古不变的景色。
“幸而天道虽高远,却仍有慈悲。它有时也会在俯瞰中垂首,予死境中的绝命者生机一线。”
地有尽,天无穷。
风雨只能变其色,而不能动其神。
天际流云缓缓挪动,谈话间,遮天蔽日的云雾聚集在整片嵘烬山脉上空。
风雨欲来。
“你看,”云杳窈重新将目光放回眼前,她指了指周边的草木,“花草树木,是这世间最基础的生灵,有时人们会把最基础误认为最低等,所以认定它们柔脆无比。可是千年过去了,连鼎盛的灵族都仅剩下几人而已,草木却一岁一枯荣,即便大火燃尽整座山脉,它们仍旧会在某年春日重新挣脱灰烬,肆意生长。”
有关她成为堕神后,在绝望中自焚的痛苦是一片空白,云杳窈却能隐隐回忆起来,她灵魂飘至半空时看见的一片焦黑死寂。
她长叹一口气,像是要把肺腑里淤积多年的烟尘一并吐出去。
“太好了,竟还能见证如此繁茂葳蕤的华光胜景。”
一滴雨落在云杳窈挺翘的鼻尖上,她眨眨眼,杏眼微睁,似乎从漫长回忆中醒过来。
她双手一拍,清脆响亮,倒是引来止戈惊讶挑眉,侧目而视,以为她想到什么能一举解决眼下所有困境的办法。
谁知她提起裙摆朝前跑去,似乎很着急,跑了几步,听不见背后脚步声,还回身催促止戈:“快跟上啊。”
“有什么急事吗?让我来。”止戈牵住那只朝她伸过来的手。
布满了握剑留下的薄茧,这是云杳窈虽然爱美,却仍心甘情愿留下的勋章。
“很急,”云杳窈说,“岑无望如今可经不得风雨,需得快些回去才行。”
止戈语塞,道:“不能御剑吗?而且岑无望又不是傻子,下雨了应该知道往檐下躲吧?”
“不能御剑,若是御剑凌空,可能就遇不上他了。”云杳窈认真道。
果然,她们二人还没跑几步,被荒草埋没的道路上,岑无望执伞而来。
草间落雨沾湿青衣,山道逢雨必有风,林叶婆娑,其声奏和着雨打风吹之声,自然灵动。
他平生最善以音侍奉神灵,却一字未言,唯有眼中脉脉情深。
伞倾斜过来,云杳窈顺势钻入伞下。
止戈这才想起聚灵挡雨,她看着雨中一对璧人,小声嘟囔:“打什么伞啊。”
第94章
门规章程由花在溪拟定,再经云杳窈调整修改。
山中浮岛与建筑多仿照灵族旧式,来不及进行重新搭建。除却开辟一片荒地做练武场外,就只添置了一样新物件——神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