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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卫宇哲手指一顿。
“之前准备结婚是因为我以为隋甯她怀孕了!”徐远忱每说一个字,脚步就往前逼近一步,“你知道的,责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和我在一起七年我不可能辜负她,但是现在……我和她早在三个月前就正式分手了。”
卫宇哲没听懂,好半天才:“so?”
“你的意思是你不爱隋甯,和她走到今天是因为责任?”卫宇哲手都差点伸出来往他脸上招呼。
这是什么渣男语录?
徐远忱一把攥住那只几乎要挥上来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声音低到发哑:“对,我就是个混蛋。”
“我以为责任就是给她一个名分,让孩子一出生就有户口本上的爸爸,可是到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诉我她根本没怀孕,我当时的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卫宇哲,指节被自己捏得发白,“但是求婚的人是我,我不可能因为没有孩子就收回那些话,所以我必须娶她,可是你知道吗?从那之后,我和隋甯之间的关系就变了,后来这两年,七百多天,我再也没有碰过她……当然,她也是我很冷淡。”
“我也曾试过把日子往回扳,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努力地对她好。”徐远忱苦笑,眼底全是血丝,“情人节送花、发薪日订餐厅、甚至休假陪她去日本旅行。可越是这样,越像在演别人的剧本,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她背对我,我背对她,中间那条缝,宽得能再塞下一个人。”
“我们住在一套房子里,却像两个不太熟悉的合租室友,上班、下班、回同一个家,我知道我在她面前越来越懒散、没耐心,以前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徐远忱的嗓子哑得几乎听不见,“我告诉自己,忍忍吧,责任就是一辈子。直到三个月前,她先提了分手。”
他抬头看卫宇哲,目光空洞却亮得吓人,
“那时候我感觉到解脱,也终于意识到,或许我一直就在等她主动提分手。”
尽管心里是松快,可表明上他还还要装作很难过,因为七年的感情,都走到了结婚前临门一脚的时候,这时候对方撤了,他不能表现得那么没心没肺。
那样他就太不是人了。
他必须难受一阵子,哪怕是装一装。
卫宇哲的拳头慢慢松开,指节还僵着,却再也挥不出去。
“徐远忱,你真垃圾。”他冲他摇摇头,仿佛他已经糟糕到不配他动手。
徐远忱却只是笑笑,大方承认,“对,我就是个垃圾,我怎么配她喜欢?”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没给卫宇哲继续鄙视他的机会。
徐远忱上车,开着窗户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了好几圈,最终将车子停靠在沪江大学外。
他下车,衣摆在风中被掀起又落下,他远远看见岑肃山从教学楼出来,几步上前,问他:“檀砚书今天会来学校吗?”
“人已经在实验室了,今天下午的几个数据至关重要,他不能缺席。”
这么说着,他看向徐远忱的眼神里透着罕见的警惕。
岑肃山知道他们假结婚的事情之后还没和檀砚书面对面谈过。一来事关岑礼和其他男人,他身为父亲如果堂而皇之提起,既伤了檀砚书的面子,又不尊重岑礼;二来,假结婚这种事情不可能是檀砚书主动提的,想来也都是岑礼的主意,檀砚书愿意帮忙,他岂有半路去拆台子的道理?
所以这件事,他希望可以从岑礼或者卫宇哲这边了解具体情况,谁知孩子竟然也不是卫宇哲的。
“你找他做什么?”两小时前,徐远忱在电话里告诉他,小葡萄和卫宇哲没有任何关系。岑礼的孩子不是卫宇哲的,至于到底是谁的,他现在还不能说。
徐远忱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处理这件事,也还来不及消化岑礼喜欢他这件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来找檀砚书,想要向他了解什么,但他就是来了,或许这就是他的本能。
“我……”徐远忱喉结上下滚了一滚,嗓音干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有一件事我想亲口向他确认一下。”
岑肃山眉心猛地一跳,眼底那抹警惕瞬间化成惊疑,“你知道孩子是谁的了?”
“等我和他确认完以后,我再和您解释。”徐远忱羞愧得不敢抬头与之对视,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岑肃山和他一道走向实验楼,进去帮他把人叫出来,让他们去外面说话。
实验楼里人进人出,不方便谈话。
实验楼外,秋日的阳光苍白地铺在石板路上,像一层冷霜。
檀砚书被岑肃山叫出来时,白大褂还未来得及脱,袖口沾着几点试剂痕迹,他看见实验室外站着的徐远忱,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恢复平静,转身对学生道:“我的部分等我回来继续做,你先做自己的,我很快回来。”
两人走到楼侧那棵老银杏下,落叶铺了一地,踩上去脆生生的响。
檀砚书先开口,声音低淡:“我知道你找我想问什么。”
徐远忱愣了愣,很显然没有预料到檀砚书此刻的反应。
“我和岑礼一开始是假结婚没错,但是现在,她爱的人是我。”
檀砚书的嗓音被秋风吹得有些散,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进徐远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