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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宇哲起身拿起包,去往安检处。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岑礼,抬手在半空挥了两下,像把一句无声的“再见”折成纸飞机,顺着风塞进她胸口。
岑礼坐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咖啡杯的温度。
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岑肃山陪着徐悦、徐远忱去徐家给徐老太太庆生,她发烧到四十度,卫宇哲半夜背她去急诊。
少年肩膀单薄,却一路跑,一路喘,一路哄:“别怕,到医院我给你买草莓味的退烧贴。”
但其实,岑礼并不喜欢甜腻的草莓味,她经常吃草莓味的零食,不过是迁就徐远忱的口味。
家里的零食和水果都是徐悦采买,岑礼不挑,许多习惯都是下意识盲从了徐远忱的。
她自己喜欢的是柠檬的酸涩,像她年少时期的暗恋,还带着些淡淡的苦。
那天她烧得糊涂,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闻到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少年皮肤的潮热,她错把他当成徐远忱。
她当时想,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好像也不错。
可时间不会停。
人不会永远发烧,她也不会一直认错人。
只是那个秘密,卫宇哲陪她一起坚守了好多好多年,久到,她都忘了他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回国这天,也是个灰蒙蒙的阴天。
他没告诉岑礼,下了飞机拿上行李先回了趟家,然后开车去志成所。
不巧,前台告诉他岑礼这段时间在休产假,暂时还没有恢复工作。
卫宇哲无奈,改找徐远忱。
徐远忱当天在外面见代理人,下午才回律所,卫宇哲等不急,最终还是决定将岑礼约出来见面。
听于红菱说她结婚了,这事他倒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一直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后来得知徐远忱在备婚,预计今年年底完婚,他猜测岑礼这是被刺激到了,要么又从哪里找了个人假结婚用来掩藏自己的感情,要么……就是真的打算这一生对边糊弄着过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错过了再一次被她“利用”的机会。
他也曾想过立即回国,当面问问她为什么可以随便和一个不熟的人结婚,就是不能和他?
可他没问,因为他还想和她做朋友。
可当于红菱告诉他她大概是在他出国前就已经怀孕的消息之后,他真的没有忍住,当晚就买了机票回来。
向总部请了两周的假,卫宇哲打定主意要弄清楚岑礼的孩子是谁的,如果是徐远忱的……如果……他又气又心疼,站在律所楼下的雨幕里,给岑礼打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
在飞机上的时候,越靠近这座城市,他心里对孩子父亲是徐远忱的猜测就越笃定。
毕竟岑礼那时候那么喜欢他,如果她另外有其他喜欢的人,也不需要他卫宇哲来假扮她的男朋友,所以能让她在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发生关系并且怀孕……除了徐远忱,好像真的没有其他可能。
他庆幸没在律所见到徐远忱,否则他只怕会朝他挥拳头。
卫宇哲站在旋转门外,指关节因用力攥手机而发白。
听筒里“嘟——”的长音每拖一秒,他胸腔里的那口浊气就更胀一寸。
到第三声,岑礼接了。
“喂?”
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有些哑,像刚睡醒,又像一直没睡着。
卫宇哲喉头滚动,雨声灌进话筒,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她:“孩子是不是徐远忱的?”
对面沉默。
沉默到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回声。
“我在你们律所楼下。”他补了一句,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如果你不说,我就上去找他。”
“当然不是!”
岑礼终于出声,却是颤的,“卫宇哲,你别发疯。”
“我已经疯了。”他抬头,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淌,像替他把眼泪提前流干,“飞机落地前,我告诉自己,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可你现在否认,为什么我一点也不信呢?”
对面深吸一口气,像把胸腔里所有空气都换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