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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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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纸上是棵歪歪扭扭的老槐树,树干上画着圈层层叠叠的圆,每个圆里都画着不同的图案——有馄饨摊,有修鞋机,有两个手拉手的小人(显然是林漾和江辞),最外面的一圈里,画着个举着相机的大男孩和抱着书的女孩,旁边标着“爸爸”“妈妈”。

“这是老街的年轮,”念安一本正经地解释,“老师说,树长一年就多一圈,我们老街也长了好多圈。”

林漾把他拉到壁炉边,帮他擦掉鼻尖的雪粒:“画得真好,比我们画的还有想法。”他看着那些稚嫩的图案,突然觉得这才是最生动的《老街志》,没有晦涩的文字,只有孩子们眼里最纯粹的记忆。

赵宇和李薇随后进来,拍打着身上的雪。“这孩子,非要跑过来献宝,”李薇笑着摇头,手里拎着个布包,“张阿姨给的腊肉,说让你们蒸着吃,暖身子。”

赵宇则举着相机,对着壁炉前的三人拍个不停:“这场景太有感觉了!等会儿修修图,放进我的‘老街冬韵’系列里。”他翻着相机里的照片,突然指着一张说,“你们看这张,上周拍的,王师傅在雪地里给老槐树绑草绳,像不像在给老朋友盖被子?”

照片里的王师傅佝偻着背,手里拿着捆稻草,正仔细地缠绕在槐树的树干上,雪花落在他的帽檐上,他却浑然不觉。林漾看着照片,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这些守护老街的人,本身就是最动人的风景。

“对了,”李薇像是想起什么,“周老先生托人寄了本新画册来,说是他年轻时常去的画材店老板送的,里面夹着几张民国时期的老街素描,让你们添到‘老街记忆’档案里。”

画册被小心地放在茶几上,牛皮纸封面已经泛黄。翻开第一页,就是幅铅笔素描,画的是清末民初的老街,青石板路上走着挑货郎,街角的馄饨摊前围着几个穿长衫的人,笔触虽然简单,却把烟火气画得活灵活现。

“这画里的馄饨摊,说不定就是张阿姨的太爷爷开的,”江辞轻声说,指尖拂过画里的袅袅炊烟,“你看这捏褶子的手法,和张阿姨现在的一模一样。”

林漾凑近看,果然,画里的摊主捏馄饨时,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正形成个独特的弧度,和他无数次在张阿姨摊前看到的分毫不差。时光隔了百年,手法却像被刻在基因里,一代代传了下来。

雪夜渐深,壁炉里的火渐渐弱下去。赵宇带着念安回家,李薇临走时把腊肉放进了厨房的陶罐。画室里只剩下林漾和江辞,炉火的余温在空气中慢慢散开,像层柔软的纱。

林漾靠在江辞肩上,看着窗外的雪光映在《老街志》的纸页上。“我们也在画老街的年轮,对不对?”他轻声说,“每幅画都是一圈,把这里的日子,一圈圈刻进去。”

江辞握住他的手,无名指上的向日葵戒指在微光里闪着温润的光:“嗯,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画拼成一棵大树,树干是老街的青石板路,枝桠是街坊们的故事,叶子是我们画过的每个四季。”

林漾笑了,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壁炉里的火星偶尔“噼啪”一声,像在应和他们的话。他知道,这场冬炉边的絮语,这些画布里的年轮,都会像老槐树的根一样,在时光里扎得越来越深,长出新的希望,结出温暖的果。

而他们的画笔,会继续在这些年轮里游走,不急不躁,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画成值得被记住的模样。雪还在下,老街的故事,在炉火的光晕里,又悄悄多了一圈温柔的印记。

春溪畔的新绿与画框外的涟漪

惊蛰的雷声刚过,老街后巷的溪水就涨了起来。冰融后的水带着点浑浊的绿意,哗啦啦地淌过青石板铺就的溪床,把埋了一冬的鹅卵石冲得发亮。

林漾蹲在溪边,看着赵念安用树枝拨弄水里的碎冰,小家伙的棉鞋沾了泥,却笑得像只刚出笼的小麻雀。

“小心点,别掉下去。”江辞走过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荠菜,绿油油的沾着露水。“张阿姨说包荠菜饺子,让我们采点新鲜的。”

林漾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你看这溪水,比去年的大。”他指着溪边冒出的嫩芽,“柳树也快发芽了,过几天就能画‘新柳图’了。”

江辞的目光落在溪对岸的空地上,那里原本堆着些旧木料,现在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还立起了块蓝色的施工牌,上面写着“老街改造项目——民俗体验区”。“听说要在这里盖几间仿古建筑,”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昨天看到施工队在测量。”

林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突然有点发沉。老街这两年名气渐长,总有人提议搞旅游开发,张阿姨和王师傅他们一直反对,说“怕吵得没了过日子的味道”。没想到还是要动工了。

“先看看再说吧。”林漾勉强笑了笑,不想破坏这春日的好心情。他拉着念安的手,“走,我们去那边采荠菜,那边的嫩。”

回到社区美术馆时,李薇正坐在展厅的长椅上,对着本厚厚的图纸发愁。赵宇站在旁边,手里的相机挂在脖子上,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怎么了?”林漾把荠菜递给闻声出来的张阿姨,“看你们俩的表情,像天要塌了。”

“比天塌了还糟,”赵宇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他把图纸往桌上一拍,上面是民俗体验区的效果图——青瓦白墙的仿古建筑挤在溪边,门口画着大大的招牌,“张记馄饨分店”“王记修鞋文创区”的字样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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