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页)
巷子深处的相机店藏在一棵老槐树下,木质的招牌已经褪色。店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爷爷,正坐在藤椅上打盹,柜台上摆着一排排旧相机,镜头在夕阳下闪着温润的光。
“爷爷,您这儿有120型号的胶片吗?”林漾轻声问。
老爷爷慢悠悠地睁开眼,指了指角落里的纸箱:“自己翻吧,都是些老物件了,说不定有能用的。”
两人蹲在纸箱前翻找,指尖拂过蒙尘的相机机身。林漾突然“呀”了一声,从箱底抽出一个棕色的皮质画夹,翻开一看,里面夹着一叠泛黄的素描——画的全是这条老街,有挑着担子的货郎、坐在门口纳鞋底的妇人、趴在青石板上玩耍的孩子,笔触温暖,和江辞的风格有些像。
“这画得真好啊,”林漾轻声感叹,“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样子。”
老爷爷这时走了过来,看着画夹叹了口气:“这是我儿子画的。他以前也是学美术的,可惜啊……年轻时去巴黎参展,再也没回来。”
林漾和江辞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他也画过《日照金山》,”老爷爷指着画夹最后一页,那是幅未完成的雪山图,笔触和林漾的竟有几分相似,“他说要把家乡的雪山画给全世界看。”
林漾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拿出自己的金奖证书,递给老爷爷:“爷爷,您看,我也画了雪山,还拿到了奖,明年要去巴黎参展呢。”
老爷爷戴上老花镜,仔细看着证书,又看了看林漾的画,突然老泪纵横:“好啊……好啊……有人能完成他的心愿,真好啊……”
离开相机店时,老爷爷非要把那本画夹送给林漾:“带着它去巴黎,告诉那里的人,咱们家乡的雪山,有多美。”
暮色渐浓,老街的路灯亮了起来。林漾抱着画夹,走在江辞身边,突然说:“江辞,你说……咱们是不是很幸运?”
江辞低头看他,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轻轻“嗯”了一声:“是很幸运。”
幸运能并肩站在画架前,幸运能一起实现梦想,更幸运的是,这条布满烟火气的老街上,有太多温暖的人,太多未完的故事,等着他们用画笔,一笔一笔,画给世界看。
巷口的馄饨摊冒出热气,老板笑着招呼他们:“两位小哥,吃碗馄饨不?刚包的,鲜得很!”
林漾拉着江辞跑过去,声音清脆:“两碗馄饨,多加香菜!”
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也模糊了窗外的月光。画夹静静靠在桌边,里面的老素描和新证书依偎在一起,像两个时代的约定,在烟火缭绕中,闪着温柔的光。
巴黎的请柬与老街的约定
初夏的风卷着槐花香扑进画室时,林漾正在给《日照金山》装裱外框。金丝楠木的边框泛着温润的光,和画布上的金色雪山相映成趣,他小心翼翼地用软布擦拭着边角,生怕留下指纹。
“皮埃尔的邮件收到了吗?”江辞抱着一摞参展指南走进来,白色的衬衫袖口沾了点颜料,是林漾昨天调的那抹冰川蓝。他把指南放在画桌上,抽出其中一份递给林漾,“签证材料清单在这里,下周三去领事馆递交就行。”
林漾接过清单,指尖拂过“巴黎青年艺术展”的烫金字样,心跳还是忍不住加速。上周从老街回来后,他把老爷爷儿子的画夹翻了又翻,那些泛黄的素描里藏着的老街烟火,竟和他现在想画的系列不谋而合。
“我想把老街的画也加进参展作品里,”林漾突然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皮埃尔不是说巴黎观众喜欢有烟火气的作品吗?我想画一组《老街晨昏》,从清晨的馄饨摊到深夜的路灯,把这里的日子都画进去。”
江辞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冰蓝色的瞳孔里漾起笑意:“我查过资料,巴黎的蒙马特高地也有很多老街,到时候可以去写生,对比着画肯定很有意思。”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里面贴着打印好的蒙马特高地照片,街角的咖啡馆、墙上的涂鸦、牵着狗散步的老人,标注得密密麻麻。
林漾凑过去看,发现每张照片旁边都写着光影角度分析,像极了他画雪山时江辞做的标注。“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指尖轻轻碰了碰笔记本上的咖啡渍,“这是……去过?”
“去年暑假跟着我爸去开过学术会议,”江辞说得云淡风轻,“当时觉得街角的面包店光影很特别,就拍了照。”林漾这才注意到,照片里的面包店门口,有个穿白衬衫的少年侧影,和江辞现在的样子几乎重合。
画室的门被推开,赵宇背着巨大的画板冲进来,差点撞翻颜料架。“不好了不好了,”他一脸慌张,却在看到桌上的签证清单时眼睛一亮,“你们要去巴黎了?带上我呗!我可以当你们的搬运工!”
李薇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无奈地说:“别听他胡说,他是想让你帮他看看给巴黎笔友带什么礼物。”她把木盒放在桌上,“这是我爷爷做的木雕书签,上面刻了老街的图案,你带去巴黎当伴手礼吧。”
木盒里的书签雕得极精巧,馄饨摊的热气、相机店的招牌、老槐树的枝桠,都被刻成了镂空的花纹,阳光透过时能在纸上投下细碎的影。林漾拿起一枚刻着雪山的书签,突然想起老街相机店的老爷爷,眼眶有点发热。
“对了,”李薇像是想起什么,“老师说学校要在月底办个饯行会,邀请了上次帮你的周老先生,还有老街的一些街坊,算是给你们俩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