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1页)
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混合的气息,靠窗的画架上还立着那幅雪景画的复制品——原作被学校收藏了,林漾特意画了幅一模一样的,说是要送给江辞当“竞赛贺礼”。
“把画具收拾一下吧,”江辞开始整理散落的画笔,“寒假画室要锁门,下学期开学才能用。”
林漾应了一声,蹲下身去捡滚到角落的颜料管。指尖刚碰到那支灰蓝色颜料,就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江辞半蹲在他对面,冰蓝色的瞳孔在画室的阴影里亮得惊人:“上次画展上,你亲我的事……”
林漾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慌忙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我、我那是……”
“我很喜欢。”江辞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林漾的手背,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比拿到竞赛一等奖还喜欢。”
画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尘埃在光柱里跳舞,像无数被惊动的星子。林漾看着江辞近在咫尺的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着画室里的松节油味,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那、那寒假去看雪山……”林漾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被江辞听得一清二楚。
“订了大年初三的票,”江辞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住山顶的客栈,据说房间里有壁炉,晚上可以烤红薯。”
林漾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真的?我还从没见过壁炉呢!”
“嗯,”江辞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去收拾画板,“还订了雪具,带你去试滑雪。”
“我不会滑啊!”林漾慌忙摆手,想起自己连平地走路都能崴脚,在雪山上简直是灾难现场。
“我教你,”江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教你跳远一样,很简单。”
林漾看着他收拾画具的背影,突然觉得“简单”这两个字从江辞嘴里说出来,总有种让人莫名安心的魔力。就像他说物理题很简单,说调色很简单,说滑雪很简单——好像只要有他在,再难的事情都能变得轻而易举。
收拾完画室锁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校门口的小吃摊亮起了暖黄的灯,冰糖葫芦的甜香混着烤红薯的焦香飘过来,勾得人胃里直打鼓。
“去吃冰糖葫芦吗?”江辞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兑现你说的庆功宴。”
“好啊!”林漾眼睛一亮,拉着他往小吃摊跑,冷风灌进领口,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老板麻利地递过来两串冰糖葫芦,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在路灯下闪着琥珀色的光。林漾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爆开,带着冬天特有的清冽。
“好吃吗?”江辞看着他被糖渣沾到的嘴角,忍不住抬手替他擦掉,指尖的温度烫得林漾心里一颤。
“好吃!”林漾用力点头,把手里的另一串递给他,“你也吃。”
江辞咬了一口,山楂的酸混着糖的甜在口腔里蔓延。他看着林漾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一串冰糖葫芦,一个并肩的人,就足以填满整个寒冬的缝隙。
回家的路上,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结了薄冰的河面反射着路灯的光,像铺了一地的碎砖。林漾踩着路边的积雪,故意把脚印踩得很深,看江辞的脚印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对了,”江辞突然开口,“我妈让我问你,除夕要不要来我家吃年夜饭?她说想谢谢你帮我整理竞赛笔记。”
林漾的脚步猛地顿住,脸颊瞬间红了:“去、去你家?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江辞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妈很随和,还说要给你包饺子,虾仁馅的,知道你爱吃。”
林漾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想起江辞偶尔提过的家人,说妈妈是中学老师,爸爸在设计院工作,家里的书房有个很大的飘窗,能看到小区里的银杏树。去他家吃年夜饭……听起来像某种仪式,郑重得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我、我问问我爸妈……”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好。”江辞点头,没再逼他,只是放慢了脚步,好让他能跟上自己的节奏。
快到小区门口时,林漾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给你的,寒假礼物。”
布包里是个手工缝制的星星挂件,蓝色的棉布上绣着银色的线,针脚有点歪歪扭扭,却是林漾缝了三个晚上的成果。“上次你送我的贝壳挂坠很好看,这个……算是回礼。”
江辞接过挂件,指尖拂过粗糙的针脚,冰蓝色的瞳孔里漾起温柔的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林漾面前:“那这个,也算寒假礼物。”
盒子里躺着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猎户座图案,笔尖泛着温润的金属光泽。“上次看你画速写总用铅笔,这支笔适合画线条,不晕染。”
林漾握着钢笔,指尖能感受到笔身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他抬头,撞进江辞含笑的眼睛里,突然觉得,这个寒假好像会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温暖。
除夕那天,林漾拎着妈妈做的酱鸭,站在江辞家的单元楼下,手心全是汗。江辞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下楼接他,白色的发丝柔软地搭在额前,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