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1页)
“你什么时候刻的?”林漾指尖拂过砚台的纹路,触感细腻,显然是打磨了很久。
“上个月去山里写生,捡了块砚石,”江辞说得云淡风轻,“想着冬天适合练字,就雕了玩。”
林漾却知道,他为了找这块砚石,特意绕路去了趟皖南山区,来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心里突然像被温水浸过,连带着窗外的雪景都变得格外温柔。
画室的门被推开,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张阿姨裹着厚厚的棉袄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包好的饺子:“快尝尝我新包的荠菜馅,给你们当下午茶。”她看到桌上的砚台,眼睛一亮,“这砚台真好看,是小江刻的?”
“嗯,”江辞点头,帮张阿姨把饺子放进保温桶,“您要喜欢,下次我也给您雕一个。”
“不用不用,”张阿姨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年轻人的心意我领了。对了,下周六街坊们要在祠堂办年货节,你们画室也出个摊吧?就卖林漾的速写和小江刻的砚台,肯定抢手。”
“年货节?”林漾眼睛亮了,“像小时候的庙会一样吗?”
“差不多,”张阿姨掰着手指头数,“有写春联的,有炸糖糕的,还有捏面人的,可热闹了。赵宇他爸还说要搭个戏台,唱段《贵妃醉酒》呢。”
赵宇一听来了精神:“那必须参加!我负责吆喝,薇薇负责收钱,林漾和江辞负责干活,完美!”
李薇笑着摇头:“就你主意多。”嘴上这么说,却已经开始翻找画纸,显然是认真了。
接下来的几天,画室里充满了年味儿。林漾趴在画桌上画福字和生肖速写,江辞坐在旁边打磨砚台,木屑混着松节油的气息飘满整个房间;赵宇和李薇则忙着写价目表,争论着一幅速写该卖五块还是八块,最后被张阿姨敲着脑袋说“年轻人别太计较钱”。
年货节当天,雪停了,阳光透过祠堂的雕花木窗照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漾的摊位前围了不少人,有来买速写当年货的,有来看江辞刻砚台的,还有小孩缠着要糖吃。
“给我画张全家福吧!”一个抱着孩子的阿姨笑着说,“就画我们仨在雪地里堆雪人的样子。”
林漾拿起画笔,飞快地勾勒起来。江辞站在旁边,帮他扶着画纸,偶尔提醒他“孩子的围巾是红色的”“爸爸的帽子歪了”,配合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赵宇果然没吹牛,吆喝声比谁都响亮:“来看来看!金奖画家亲笔速写,买一幅送福气,买两幅送平安!”李薇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零钱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时不时纠正他“是买画送手写春联,不是送福气”。
张阿姨的饺子摊前更是排起了长队,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时,香气飘满了整个祠堂。王师傅的修鞋摊也摆了出来,不过今天不修鞋,改卖他儿子做的木雕小玩意,有小兔子、小老虎,都是过年的生肖造型。
老爷爷拄着拐杖,坐在林漾的摊位旁,看着他画画,突然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在这样的庙会上画过画,那时候用的还是煤油灯,画到半夜手都冻僵了。”
林漾停下笔,认真地听着。
“后来去了巴黎,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老爷爷叹了口气,眼里却闪着光,“现在看到你们,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林漾心里一动,拿起一张画纸,给老爷爷画了张速写。画里,老爷爷坐在阳光下,手里拿着那支旧画笔,背景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和老街的槐树,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送给您,”林漾把画递过去,“就当是给您的新年礼物。”
老爷爷接过画,眼眶突然红了,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好,好啊……”
傍晚收摊时,林漾数了数钱,居然卖了不少。赵宇兴奋地说:“今晚去吃火锅!我请客!”李薇笑着说“还是存起来买新颜料吧”,最后被张阿姨一句“我请大家吃饺子”定了下来。
回到画室时,雪又开始下了。林漾把卖画的钱分成四份,塞给赵宇和李薇各一份,剩下的两份放进画室的公共基金盒里。江辞坐在窗边,用新砚台研着墨,准备写春联。
“写什么内容好呢?”林漾凑过去问。
江辞拿起毛笔,在红纸上写下:“画笔常书岁月暖,初心不改少年真。”
林漾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这就是他们最好的写照。无论走多远,无论过多少年,只要身边有彼此,有热爱的画笔,有老街的牵挂,每个冬天都会像此刻一样温暖。
他拿起另一张红纸,在江辞写的春联旁边,画了四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飘着雪花,脚下踩着槐花,像极了他们四个在画室里的样子。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画室里的灯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窗,在雪地上投下一块小小的光斑。里面传来赵宇的大笑声、李薇的嗔怪声、张阿姨的叮嘱声,还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像一首关于冬天、关于陪伴、关于年味儿的歌。
而这首歌,会一直唱下去,在每个飘雪的冬日,在每个充满希望的新年里。
雪夜围炉,画里藏年
雪下得紧了,祠堂的年货节早早散了场。林漾抱着卖剩的画纸往画室走,雪粒子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江辞跟在他身边,手里拎着半袋没卖完的砚台,指尖冻得发红,却还是坚持要帮林漾分担一半画纸的重量。
“你看赵宇,非要拉着李薇去买烟花,说晚上要在画室门口放,”林漾忍不住笑,“明明自己怕炸伤手,上次点窜天猴还缩在李薇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