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5页）

那黑暗像一层不断加厚的、不祥的裹尸布，迅速地向她的脖颈和脸庞逼近。

她猛地抬起头，最后一次看向我。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心碎的不舍和绝望的无奈。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黑暗已经爬上了她的下巴，淹没了她的嘴唇、她的鼻子……

最后，黑暗彻底覆盖了她的脸庞。

只有那双眼睛，在完全被吞噬前的最后一瞬，还死死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的光芒，像风中残烛，迅速地暗淡下去，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空洞的、被黑暗填满的眼眶，然后连这眼眶也被浓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她消失了。就在我眼前，被那片冰冷、无声的黑暗彻底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

黑暗也瞬间笼罩了我。

一股冰冷的凉意，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刺透了我的衣服，扎在我的皮肤上。

我打了个寒颤。

周围是绝对的、死寂的黑暗，比梦开始时更加厚重，更加令人窒息。

刚才还充斥在鼻端的暖香、她急促的呼吸声、唇上残留的温软触感……所有属于她的气息和感觉，都被这冰冷的黑暗瞬间压了下去。

只有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地残留着。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舌尖传来清晰的触感——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湿润，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花蜜般的清甜味道。

但这味道，似乎……变淡了？

我用力地抿了抿唇，试图留住那最后一点甜味，但它就像指缝里的沙，溜走得飞快。

就在我徒劳地抿着嘴唇，试图捕捉那最后一丝虚幻的甜意时，一股巨大的下坠感猛地攫住了我。

我惊醒了。

身体猛地一弹，像是从高空坠落终于触底。

我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声音又急又响，震得我耳膜发疼，连带着整个床板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闷痛。

额头上、后背上全是冷汗，冰凉的睡衣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城市夜晚的微光，勉强勾勒出书桌和衣柜模糊的轮廓。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寂静。

是梦。

又是那个梦。

但这一次……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湿润感？

仿佛刚才真的被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用力地贴吻过，留下了印记。

我忍不住用指腹沿着下唇的轮廓缓缓摩挲，那温热的、微微发麻的感觉异常清晰，挥之不去。

可是梦，终究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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