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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饶了臣吧。”纪兰舟躬身行礼,“臣这模样,是能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参加朝会,跟那群老头子扯皮条、打机锋的人吗?怕是没几天,言官的折子就能把陛下的御案淹了,弹劾微臣‘殿前失仪’、‘御下不严’……”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景楼,嘴角弯起暧昧的弧度。
景楼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站得笔直。
纪兰舟继续道,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斩钉截铁的意味:“再说了,臣的葬礼可是办得风风光光,满京城谁不知道雍王纪兰舟已死,棺椁都埋进皇陵了。总不能又活过来,诈尸似的在朝堂上晃悠吧?”
“朕可以下旨……”纪兰庭急道。
“别,”纪兰舟赶忙摆手,“就让这个雍王‘死’得其所吧。”
“你啊你……”
“陛下若觉得臣此番还算有点微末功劳,不如让京城的戏楼多排几出新戏,就写雍王纪兰舟如何神机妙算、深入虎穴、救驾英勇,最后功成身退,羽化登仙……怎么传奇怎么编,让百姓们茶余饭后有个念想,岂不比多个活蹦乱跳、还尽给您惹麻烦的摄政王强?”
“……”
“况且臣成婚那日曾答应正君,若有一天能做主必定要放他回漠北去,”纪兰舟忽然正色,“臣不想食言。”
纪兰庭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时无言。
他知道,这个八弟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最深,一旦决定了的事,无人能改。
他目光又转向景楼,带着最后一丝期望:“景楼你……”
景楼终于抬眼,抱拳沉声道:“陛下,臣之职责,在守土卫疆。漠北虽苦,乃臣心安之处。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雍王在何处,臣便在何处。”
这话掷地有声,再无转圜余地。
纪兰庭看着殿下并肩而立的两人,一个散漫不羁却心如明镜,一个冷峻沉默却矢志不移。
二人经历了许多,彼此的默契与羁绊早已浓得化不开。
他忽然明白了,这京城,这皇位,这人人争抢至高无上的权力,于这二人而言,或许真的不及漠北的一场风沙,不及彼此间的一个眼神。
遗憾与不舍如同潮水般漫上心头,他终究不再是那个需要弟弟挡在身前的太子了。
他是帝王,得学会放手,学会成全。
良久,纪兰庭缓缓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叹息里有着释然,也有着祝福。
“罢了,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朕……也不强留了。”他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漠北边关,乃我朝屏障,至关重要。朕便委任景楼为北境都护,与平远侯共镇漠北,朕许你们便宜行事之权。”
他转身从案上拿出起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和兵符,扔进纪兰舟怀里:“走吧。”
纪兰舟收敛了玩笑之色,与景楼一同郑重行礼:“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所托,定保北境安宁。”
两日后,清晨。
京城褪去了大典的喧嚣,恢复了往日秩序。
只是茶楼酒肆间,已开始流传起关于已故雍王殿下如何英明神武、智挫晋王叛乱的传奇话本,说得有鼻子有眼。
一辆并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在十数名精悍骑士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驶出雍王府。
纪兰舟和景楼两人皆是一身利落的便装,换乘了早已备好的骏马。
“走吧。”纪兰舟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