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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一股子咸鱼干的气息自两人鼻间掠过,颜祺皱了皱鼻子,小声道:“这东西闻着咸臭咸臭的,真有人吃?”
要吃鱼,关外大河里又不是没有,非得要这些死了半年的作甚。
霍凌浅笑道:“有呢,听人说蒸熟了还不错,和河鱼不是一个滋味。还有手掌长的大虾子,在聚仙楼里,一只能卖一两银。”
这些也是到处听说来的,霍凌同样没真见过,絮絮聊起,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又道:“且这些也不都是南边来的,辽东也有靠海的地方。那些人走水路出关,船就是停在那里。”
这个颜祺也曾听说过,逃荒出关的人,有门路的不乏半路转去乘船的,水路更快,但风险也不小,半路上同样死了不少人,还有翻了船人财两失的。
思及此处,他忽而有些想试着找一找有没有老家来的商贾,能打听一二那边如今的境况。
而今在保家镇已看不见衣衫褴褛的难民了,不知是还有动作慢些的没走到,还是都给拦在了半路,亦或是遭遇了别的什么。
惦记归惦记,做好眼下的生意更重要。
他们摊子上最显眼的无疑是赤灵芝,为了保存得当,不损品相,采收到家后就全数摊在院子里晾晒。
晒得早的表面已经干硬,晒得晚的今日摸着仍有些湿润,不过因关外天干地燥的,即使不完全晒干也不容易长霉。
赤灵芝可以入药,可以磨成粉直接冲水或是煮汤,还有些汉子直接拿去泡酒。
普通小门小户是买不起的,当地药铺收的也少,还得等外地来的大主顾上门。
幸而灵芝何时都不愁卖,那些个走商只怕买不到,见着哪家赶山客手里有货,恨不得立刻包圆,价格都好说。
霍凌教给颜祺,将灵芝按着大小个头分开,最小的五钱一斤,中等个头的一两一斤,伞盖阔比手掌的为上等,品相好的能卖到二两乃至更多。
他们这次采来的几斤个头都不算大,小朵的居多,中等的占个三成,并没有太大的。
因灵芝轻飘,凑出一斤并不容易,只是单价高些。
霍凌在大集上绝对算是脸熟的赶山客了,有些个年年都来的走商来了便会寻他。
要知白龙山下的大集也多的是浑水摸鱼之辈,有些人并非是自己亲身进山的赶山客,从些猎户、进山砍柴的村户人手里收来品相不一杂七杂八的山货,也敢来此叫卖。
要是经验不足看走了眼,买回去的灵芝里面都是虫眼,天麻一捏尽是空壳子的事不是没有。
“一年不见,不成想你都娶亲了,恭喜恭喜!”
生意人多是能说会道的,聪明人更知和正经赶山人处好关系的紧要处。
就说面前这位姓廖的商贾,还从自己随身带的打样的东西里,翻出一罐子茶叶给两人做礼。
霍凌收下,客气道谢,几番交谈,这单生意自是成了,共是四斤的灵芝全教此人买去,当中约三斤的小灵芝售一两半的银子,一斤多的中等品相灵芝卖的价钱也差不离,加起来总共是三两左右。
走时还问霍凌如何没摆天麻出来,霍凌道:“我们那处山头天麻生得晚些,下回来就该有了。”
“若是如此,那我再等等你的货。”
对方走后,因没了灵芝,草席上空出一块位置,颜祺重新把剩下的东西摆了摆,将本在角落的榆黄蘑挪到中间。
很快一篮子的蘑菇也卖得七七八八,还有上回买过老牛肝的过来问可还有货,说是要给牲口圈驱蚊虫的。
霍凌答应替他去寻,对方方是心满意足地走了。
买主陆续而来,加之已经三两的进账,二人气定神闲,打着蒲扇看来往行人,遇见卖绿豆水的,霍凌还叫停那小子,花三文钱买了两碗,和颜祺分着喝了。
到底是生了添做吃食生意的打算,闲坐期间,不免对吃食摊子多了留意。
那些个街边有铺面的坐贾他们并不多瞧,独看推着车、挑着担、提着筐的小商小贩,就如刚刚卖绿豆水的小子,再往前卖酱菜的姑娘。
要说集上能吃的花样是真不少,有些是在家制好了带出来卖,似那馒头、饽花、发糕,多是面食,不带汤水,放在篮里盖上絮了棉花的厚垫子,走街串巷,赶在冷下来之前就卖完了。
也有携着锅推着灶停在路边的,这等多是要靠着热腾腾的烟火气揽客,不是刚出炉的入不得口,譬如包子馄饨面条,还有猪杂汤羊杂汤云云,一份出锅,香飘十里。
当中稀奇的要数卖毛蛋和实蛋的,乃是用烤熟论个卖。
颜祺老家没有这个,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到霍凌买回来一份才看懂,原来这两种都是孵不出小鸡的死蛋,毛蛋里更是已能看见鸡崽子的形状。
就像不敢吃兔头鸡头一样,颜祺看着那蛋壳里的模样便觉得后背发毛,于是那日买回来的,霍凌吃了两个,余下都带回家给霍峰和霍英吃了,叶素萍也不好这口。
此外尚有一些零碎叫卖的,算不得正经吃食,至多算是零嘴,孩子们见了就挪不动步。
最多的便是卖糖的,叮叮糖和搅搅糖最多,几文钱就能换一个,到了冬天还有卖冰糖葫芦、粘豆包和烤地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