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页)
你从我腹中降生,在我怀里长眠,第十八年的初雪掩埋泥泞旧路,我们自此永不分离。
“晚安,我的宝贝。”
三楼的狗半夜一直在嚎,家政被吵醒,看到小满扒着窗户叫个不停,赵麒风安静许多,但也焦躁地在房间里打转。
家政又是哄又是投喂零食,都没能安抚好,直到它们嚎累了,天边已微微见明。
萑嘉市突发暴雪极端天气,赵麒泽乘坐的航班只能备降附近的珑河机场。待飞机停稳,他关闭飞行模式,五花八门的新闻推送和社媒消息纷至沓来,却没能盖过夏林风发那条简短的通知。
舅舅:[小泽,你弟弟走了。]
珑河机场下着小雨,耳边充斥着乘客们七嘴八舌的抱怨,寒冷的空气吸入肺部,迅速侵蚀了体温。
赵麒泽不自觉打了个寒噤,抱紧怀中的礼物袋,里面的糖果包装受到挤压,发出冰面碎裂的声音。
明明起飞前视频通话的时候还好好的,说好过几天生日一起戴妈妈织的红色帽子,说好今晚一起拆最新款的盲盒,说好天晴了一起出去晒太阳……
“骗子。”
黄粱一梦2
赵庭榕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睡衣被冷汗浸得湿透。昏暗又寂静的空间,只有他独自一人,惊悸难安。
夏宛澄病逝之后,赵庭榕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梦——灯光如萤火一般微弱的房间里,夏宛澄柔声哼唱着摇篮曲,小桥伏在她的膝头沉睡。窗外的雪花飘落进来,洁白的、轻盈的雪花,却将二人的皮肉腐蚀,露出森森白骨。
粘稠的黑水漫上脚背,涨潮似的灌满整个房间,赵庭榕也被吞没,胸腔撕裂般的疼痛,空气被全数剥夺,最终窒息而亡。
那些黑水是苦涩的,赵庭榕每次梦醒,发现是自己的眼泪。
夏明桥去世的第十年,林昭华在医院病逝,双重迭加的丧亲之痛,让夏宛澄一病不起。
她离开的时候天空也飘着雪。赵庭榕握着她枯瘦的手指,感受到温度一点一点流失。
“阿榕,我刚才梦到小桥,小小的一个,迷路了,蹲在路边哭。我得去接他回家。”
“阿榕,小满最近,不爱吃饭,你记得带它去看医生,它要是生病了,小桥会伤心的。”
“阿榕,不要哭。”
肩头倏然覆上一抹温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阿榕?怎么了?”
床头灯亮起,暖黄色的光像是太阳。视线渐渐聚焦,赵庭榕看清了夏宛澄担忧的脸。
鲜活的、生动的、红润的、有几分肉感的脸。
“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头又疼了吗?”夏宛澄擦拭他的泪和汗,皱眉道:“你忍一忍,我去叫医生。”
赵庭榕抓住她的手,柔软、暖烘烘的手,哑声说:“这是梦吗?”
“什么梦啊。”夏宛澄点他的额头,这只手也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了,“你先回答我,头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