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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韵回了一礼。
奴仆已经将行囊装上了马车,几人上了马车后就离开了。
阮秋韵回到了正院,又在书案前坐下,想起褚峻出征前说的话,她眼睫轻动,犹豫了片刻,磨了磨笔墨,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字句……
……
三月下旬,荥阳的积雪早早的就已经尽数融化了,可靠近着草原的边塞,天却依旧是寒凉的。
“呸,一群不要脸的龟孙子,就喜欢搞什么埋伏,有个屁用,不照样还是被爷爷我砍了脑袋。”
身上厚重的甲胄被褪下,被鲜血浸湿的衣衫显露了出来,待衣衫被剪开,翻开的皮肉彻底显露了出来,里头的白骨肉眼可见,浓重的血腥气彻底充斥着整个营帐。
受伤的汉子光着膀子,嘴里不断地骂骂咧咧着,即便是面上此时已经失了不少的血色,面貌看起来也依旧精神奕奕。
手臂伤口上的鲜血随着伤员激动的情绪一股股地流出,为其治疗的军医面色一凛,立即用干净的布帕捂住了不断流着血的伤口,声如洪钟。
“嚷什么嚷,到时候伤好了上战场上嚷去,你这只手还想不想要了?若不想要了就直说,我直接就给你卸了。”
这话的确十分有用,情绪激昂的伤员很快安静了下来,他看着面色不好的军医,憨厚讨好地笑了笑,“想要,想要,当然是想要的,我不嚷了,不嚷了。”
语气嘴脸这样陡然的转变,惹得营帐里其他正在接受着治疗的军卒哄堂大笑。
一已经被包扎了额头的伤员指着汉子,咧着嘴调笑道,“主母仁慈,特意许了卸甲的弟兄门能够学一门营生的手艺,你前些日不还说羡慕卸甲的弟兄能够学上一门好手艺吗?要我说,你这手也干脆甭治了,到时候成了伤员卸了甲,不就可以直接回家见媳妇了吗?”
这话说地声量极大,营帐里大半正咬着牙忍耐着的军卒又是会心一笑,也不由起了哄。
“没错,你小子不是整日还想着回家抱媳妇吗?军医你听我说,咱也不给他治了,到时候就能直接归家见嫂子了。”
“哈哈哈哈哈没错,前两日还说着要是卸甲了就学一门打铁或者樵猪的手艺,到时候归了家也依旧吃香喝辣,这不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吗?”
“打铁樵猪?你小子还挺会想的,到时候我要是能够卸甲,我就不选手艺,我还会写点字,到时候就在官署里找一份差事做做,等攒够了银钱就把媳妇孩子接过来……”
玩笑的话很快就冲散了伤处的痛意,一个面色惨白的伤员面露淡淡笑意,颇有些喜滋滋道。
却很快就被人迎头泼了冷水。
“官署的差事又岂是这么容易找的,仲军师都说了,按王妃有言,功劳大的待卸甲后能寻到的差事就更好,要我说,大家还不如多多砍几个脑袋,到时候领了功,说不得功劳就大了呢……”
听到这里,又有人开始调笑起来了,“我今日可看着,李坦你一个人就砍了好几个脑袋,功劳是肯定够了的,要不然就别治了,到时候寻了好差事,可以多见见媳妇……”
营帐里的调笑声越来越大。
“去你的,只要北戎不灭,你爷爷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卸甲的。”被不断取笑的汉子怒目圆睁,面红耳赤,显然是有些急眼了。
他生怕医者听信了几个混账的话,不帮自己治,忙对着医者说着,“可别听这群混小子的,我要治,要治,医者你可要给我治好啊,我还要留着这手打戎人嘞……”
虽然他有些羡慕那些能够习了一门手艺就能归家的弟兄,可不代表自己就想没了手脚被迫卸甲啊,他爹娘都是被北戎那群蛮子害了的,如今眼看着那群蛮子要倒大霉了,他也能够亲手给爹娘报仇了,他可不甘心就这么归家……
正在给军卒们治疗着的军医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自从对于卸甲军卒的举措下来后,这些士卒就整日做着卸甲后寻一份什么样营生的美梦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此时主营帐,烛火未灭。
“我军已经靠近了溯水,若是继续前行,然后涉河而过,就能够彻底进入北戎界内了……”
游牧民族虽是时常迁移,在草原上却还是有个大致的范围的,越是朝着草原往里走,能够碰上北戎骑兵的机会就越盛,而塑水靠近北戎的一侧,已经算得上是北戎的大本营了,定会有重兵把手。
披着甲胄的男人眉目沉冷,听着下首幕僚的分析,幽冷的眸光也落在了悬挂着的图舆上,面上并无笑意,漫不经心。
“斥候已经将消息传回来,塑水一侧确有重兵把手,末将观之,若是想要涉河,可以将时候定在夜里。”一披着轻甲的将士面容冷肃,拱手道。
夜里渡河,借着月色昏暗,不仅不容易被戎人发现,而且戎人擅长的弓弩袖箭一类的灵巧武器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明日子时,渡河。”
“是,主公。”
前行了一整日,所有人都很劳累了,在军务商议过后,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休息。
烛火盈盈,信笺上的字句娟秀纤巧,男人眉目的沉冷逐渐消散,唇角勾起,待看到了“褚氏族人到访”这几个字后,眸色一沉,遂看向了风尘仆仆的部曲。
部曲拱手,恭敬道,“褚氏族人到访,说是要拜见王妃,在都督府住了两日,就归家了。”
男人锐利的眉锋挑起,继续询道,“你可知褚氏的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