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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一阵谄媚之词中,几架满载牡丹的移春槛后,混入一句太子的声音:“万户千门成野草,麟德迎春犹豪奢。昏君游乐万机轻,何人可知百姓饥。”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悄悄朝皇帝看去。
皇帝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脸色逐渐下来。
坐在他身旁的皇后余从筠脸色唰的变白。
只有姚喜知心中一喜。
这是崔淑妃和翟留良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皇帝黑着张脸起身,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是在宫门角落的几架移春槛之后。
还未走到,太子李忱却已经先一步从移春槛背后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整理着衣袍,双颊酡红,分明是喝醉了酒,酒意未消的模样
迎面而来的就是皇帝载满怒火的呵斥:“逆子!你刚才说了什么,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李忱被这声呵斥吓得浑身一颤,神情稍稍清醒了些,只是对这番话实在是摸不清头脑:“父皇这是何意?”
“你以为你躲在这移春槛背后,朕就听不出那是你声音了?”
“儿臣的声音?这,可儿臣方才并未开口啊?”
皇帝却是盛怒更加,伸手就指着李忱的鼻子骂:“众目睽睽之下,满殿的人都听见你那大逆不道之言,‘万户千门成野草,麟德迎春犹豪奢。昏君游乐万机轻,何人可知百姓饥。’好啊好啊,你敢说,倒是不敢承认了?”
昏君游乐万机轻?
李忱霎时浑身一个激灵,这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被吓得六神无主,哐当一声就给皇帝跪下,仓皇地辩白着:“儿臣真是什么都不知啊!”
“刚才有个宫婢,斟酒时不小心把酒撒到了我身上,我刚刚回屋换了身衣裳,回来时就见如此场面,我哪里来的时间在这儿说这种话?”
又求助地看向余从筠。
他就算是喝了再多的酒,也总不至于脑子不清醒到连这种话都敢说呀!
余从筠性子虽温和,却也不可能对孩子的事情束手旁观,当即向皇帝求情:“忱儿虽算不上大才,但他性子是最纯稚不过,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不如让他说个明白,说不定能还他个清白,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趁虚而入。”
皇帝不置可否,但目光沉沉看着李忱,没有言语,也算是给他个辩白的机会。
李忱疯狂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急声道:“方才,方才,儿臣过来时,正好碰到一个太监从那移春槛角落离开,他亲眼见到儿臣是刚刚到来的,定能为我证明清白!”
皇帝满面将信疑信,林欢见适时上前一步问道,躬身问道:“可需要派人手去搜查太子所说之人?”
“去,当然去!”李忱马上接过话,生怕迟了一点,皇帝就说不用直接定他的罪。
又急忙描述着那人的身形样貌衣着,可他刚才醉着酒也没仔细看,本来就没太记明朗,加上慌乱,简直是语无伦次。
好在林欢见并不需要他的描述。
等皇帝终于点头,林欢见立马朝身后的福来挥挥手。
这对父子对话间,殿中群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在这节骨眼上触怒龙颜。
皇帝板着脸回到御座,众人见这情形,诗会自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俱是将目光投在场上跪着的李忱身上,等待着结果。
皇帝不愿让众人围观了这场丑事,挥挥手遣散外臣。
有些话不便明说,便由林欢见温言提醒道:“还望诸位公卿莫要将今日之事宣扬,待查明真相,圣人自会裁决。”
有各怀私心的臣子各自进言了几句“太子性纯,其中定有古怪”或者“此事有违孝道,还望陛下严惩”,都很快被挥退。
不多时,场上只剩下后宫几个高位的后妃和公主皇子们,气氛显得越发压抑。
姚喜知凑到林欢见身边,用气声低声问道:“你找到翟留良了吗。”
“放心。”
假意搜寻片刻,不多时,福来就带着身后的人压着一个青年男子到了皇帝身前。
福来回禀:“方才见这人偷偷摸摸想往麟德殿外跑,我们见他形迹可疑,与殿下的描述也基本吻合。”
姚喜知连忙从林欢见背后支出脑袋去看,虽是穿着杂役太监的服饰,但那张脸分明就是几日前在客栈中见过一眼的翟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