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缨虫八(第3页)
缨虫再返回时,怀里抱着一大包东西,叮铃哐啷爬下来。
真的是“抱着”。
这多脚怪物分出了前五对附肢当手用,牢牢卡住一团鼓囊囊的塑料袋,余下步足攀岩,弯弯曲曲游移在高墙,姿态轻盈滑稽又诡异。
此时天还亮,谢梳打开袋子,发现它不仅带回了肉罐头、水果罐头和面包干粮,甚至还有一些应急医疗物品和洗护用品。
确实聪明得令人发指。真不知道它怎么一下开窍理解到这个程度的。
缨虫将自己贴在墙上,看谢梳一个个取出东西检查了保质期,分门别类摆在墙边,它就知道,她终于是接受它的喂食了。
它悄然抬动了下尾触须,轻快自得。
那当然,这是它从别的人类手里抢来的。
之前只忙着屠杀,今天稍微观察了一下他们囤积物资的动作,就弄懂人类需要些什么东西了。
谢梳正忙着,突然觉得缨虫鬼鬼祟祟爬近了。
那大红触角高高扬起,在她视野里来回晃荡。
谢梳抬头,疑惑,不解,不明所以。
然后拨开它,继续专注手里。
没两秒它又贴了上来,这次更近。
与此同时,嗵嗵两声——看我。
它在敲墙。
简明扼要,直截了当。是命令,不是商量。
但鉴于这样类人的动静并不出自于人手,荒诞别扭里,油然衍生出一股森森鬼气。
于是,谢梳终于短暂回忆起她的身份——靠虫养活的阶下囚。
她放下东西,再度抬头。
缨虫扁圆形的头壳依然鲜亮,但晃动的触角有异样,颜色似乎暗淡了些,还有些不同于寻常的臃肿。
左看看右看看,她上手捏住其中一条,在那清亮的反光中,她诧异发现它竟然整根都沾上了蜂蜜。
半透明黄色蜜露裹着红艳艳圆形柱节,就如同琥珀封着玛瑙,或者更接地气的,像某种古老的食物,冰糖葫芦。
这是它最重要的感觉器官,被遮挡成这样,相当于人瞎了、聋了、嗅觉触觉全部失灵。它是怎么忍到回来的?
她在困惑间,嗵嗵两下,它又敲了敲墙壁,倒是没有复杂含义,纯粹的催促音。
它要她帮它清理。立刻,马上。
行吧……
一回生二回熟,谢梳按住它的头壳将它拽低一点,红色触角柳叶般垂搭,她顺势张口轻舔。
历史重演,缨虫这次绷得比天线还直,两枚触角、四十二节躯干、八十六对足全都在用力。
末端、中节、基部……环形几丁质外壳,柔软节间膜,细密触觉毛……谢梳一节节掠过,甜浆和着唾液融化,她仰头吞咽。
人类唇舌的力量很轻柔,可缨虫似乎很努力才能把自己定在墙面,硬石堆砌的岩壁在它利爪下簌簌掉落粉尘。
——它要抓得很紧很紧,才能克制住扑杀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