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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见他脖子上血管跳动,淡青色,一直延伸到衬衫里,衬衫里,红晕四处蔓延。
一股冰凉的气息贴近,迅速变得炽热,柚安紧紧贴在墙上。
没有实质的触碰,但感觉身体整个被笼罩着。
她讨厌酒精的味道,但可能因为是被他带来的,所以那气味并不刺鼻,混着他身上温和的木质香味,和他灼热的鼻息。
“你怎么啦?”她听到自己声音轻飘飘的。
半晌,林鸣修混杂不清地说,“透不过气。”
“不过,马上就好了,过了今天。”
柚安没太听懂,她只注意到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像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
很累啊,那就让一下你好了。
她这样想,便没有躲开,两个人安静地站着。
林鸣修是那种喝醉了也有跟绳索约束着的人,他像一颗树,枝干强健宽阔,枝繁叶茂地荫蔽着她,枝叶间的浆果发酵出靡人的酒香,柚安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恍如被一棵雾凇拥抱。
第二天,林鸣修更姓,与林家划分关系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柚安正在酒吧的工作室埋头写歌。
她将后场办公区改造成了一个简单的音乐工作室,窝在里面废寝忘食。
各种乐器都办了进来,谱子洒落满地,她坐在地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右手还抱着吉他,左手攥紧手机,眼睛要看穿屏幕。
在那一天的渔船上,她就浮出过这个念头,但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震惊和害怕还是丝毫不减。
怔了不知道多久,她给林鸣修打去电话,劈头就问:“你在搞什么!”
“想要当面谈吗?我就在你店附近。”那边风轻云淡的。
不得不承认,他低声说话时,声音非常好听。
“不要!”柚安不知哪里来的气。
过了会儿,还是说:“你来吧。”
几分钟后,林鸣修到了。
就连送他进来的阿谨,看他的眼色都有几分怪异。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人,因为放了很多乐器,显得有点拥挤。柚安挤在乐器中间,写起歌来她昼夜颠倒,吃饭睡觉不定时。此刻长发胡乱束起,也没有化妆,显得几分零乱。
林鸣修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瘦得像生了病,脸色苍白发青,几乎能看到皮下脆弱的血管。
柚安仿佛看到前前后后几双大手将他压着,束缚着。
但他的神色却前所未有地松脱。
他穿着随意的休闲裤和外套,整身黑色,外套里一件白T,清爽利落。头发微湿,发尾滴着水,原来外面下雨了,雨声打在窗檐上,淅淅沥沥的,醉心写歌的柚安这才发觉。
林鸣修拨了下头发,几滴水溅到柚安的手臂上,她不客气地说:“你完了顾鸣修,现在我爸也不要你了,那个什么投票一开启,就等着被罢免吧,不管你在赌什么,反正最后满盘皆输,你完蛋了。”
林鸣修觉得好笑,“这难道是什么赌局吗?喜欢一个人,难道是什么赌局吗?”
“那我就不懂了!”
“有点累了,”他说,“想让自己轻松一点。”
“你昨天说,过了今天就好了,哪里好啊?爸不要你了,以后王总李总张总都要来欺负你。”
林鸣修低头笑出声。
他靠在办公桌边的沙发上,那沙发很舒服,柚安的办公室很舒服,简单地工业风,被喜欢的小花,她的音乐,一点点渲染出颜色。她的一切审美,都恰恰好击在他的心坎上。
柚安坐在不远处的地面,见他如此放松自在,更加生气。
她如何会不知道,即便他一无所有了,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站在水晶吊灯下,前来投奔的湿漉野狗。他如今羽翼丰盈,在哪里都可以打下一片江山。说他全盘皆输,不过是最后的虚张声势罢了。
内心深处,柚安其实理解这种喜欢一个人,从而孤注一掷的感觉。
全世界都在看林鸣修笑话的时候,只有她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