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页)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但过去的每一个代号,都从信徒们的心愿中夺走了许多。
“我见过你。”羂索忽然想起来了。从漫长的、长达千年的记忆里,他终于想起了这个怪物的名字。
“那时候,你还叫八重命。”
血滴子落在了香织的脸上,血珠悄然渗进她的皮肤之中。吃掉福神,吃掉老鼠,吃掉八尺……拿走灵魂,拿走术式,拿走情感……「女神」的概念,就是融合。
摇篮里的悠仁忽地哇哇哭泣起来,小婴儿本来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一旦感到不安,他们便会用哭泣来吸引作为保护伞的父母的注意。
“哎呀……”香织从停顿的时间里苏醒了,她伸手去抱四个月的男婴,一边哄着一边说道:“我知道朗尼在哪里。”
禅院家,咒具库。
欢乐布朗尼被作为战利品回收在禅院家的特别咒具库内,没有家主的允许,无人可以进入。
覆盖着多重结界的咒具库阻断了所有气息的外溢,所以布朗尼们才察觉不到同类的存在。
玻璃杯中的气泡水已经变成了红石榴色,气泡们向下飞腾着,它所在的世界似乎颠倒了。
野梅的手也搭在香织的手腕上,温热的皮肤,跳动的脉搏,呼吸、心跳,都与活人无异。
“你活了很久吗?”
几个男女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冷淡地发问。
因为,知道「八重命」这个名字的人,至少得是平安时代的老家伙了。
香织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我命很好呢。”
好到刚好拥有了这个不断“重生”、不断“为人”的术式。
没一会儿,白川的弟弟“仁”和父亲“倭助”回来了,前者长相较为柔和,后者则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野梅很害怕这样的老人,总是让他联想起自家的家长。在不熟悉对方之前,他半是藏在白川的身后。
“哥从没带朋友回过家。”仁,悠仁的父亲,也有着一头柔软的粉发,还戴着一副眼镜,和冷酷阴郁的白川又是另外一个极端。
“不是朋友,是学生。”白川修正着仁口中错误的说法,“和小孩子交朋友,小心别被警察抓走了。”
香织的脸上形成了一个乌浓的笑魇,“现在的未成年保护法很严格呢,如果乡下能成功施行的话就好了。”她意有所指。
听着这短促的打笑的倭助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几道乌青的黑影休憩在他的皱纹上。他的腮帮子几乎往内凹陷,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惫。
一切都是从半年前那件事情的发生开始的。
正月的第一天,虎杖家驱车前往附近的草日神社。在沿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道行驶之时,一辆失控的轿车迎面撞上他们。
有孕六月的儿媳——香织当场失去了意识,她要带着已经成型的孩子一起离开这个写作人间的世间。
然而,倭助的儿子仁却和某个东西达成了意见。
宣布抢救无效的这一夜后,“香织”重新回到了家中。三个月后,孩子呱呱坠地,他们一家也过着平凡的生活。
……但真的是这样吗?
倭助一直能够感受到有什么黑暗正如影随形,它或许在等待一个将人吞噬殆尽的机会。代替了香织的那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它为何如此凑巧地会找上他们呢——
长子的学生正在这种故意疏远冷落的氛围里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他看起来和常人有些不一样,不是说他的外貌,而是指他的神态。
与普通人有所区别的精神特质并不是想要隐藏就能被完全藏起的,眼神,或是说话的方式,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年人,仅仅几个照面,倭助就发现了这一点。
自从在外面搞成了这样(他自己说是遭遇了车祸),白川也时常面容憔悴,郁郁寡欢。明明前两年还铁了心地要留在东京,可突然之间他就丧失了所有的意志,甘愿回到老家乡下过日子了。
面对自己这畸形的家庭,倭助爱莫能助。仁曾一口否决他要自己远离“香织”的行为,并说如果继续这样,他就带着妻子儿子到别的城市去。倭助不得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香织”,可后者永远都笑盈盈的,仿佛没什么能打破她脸上的笑容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