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页)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主席只选择校刊,但是我有许多选择,不会为了一个单一的选择执迷下去。」
「你做了很差的示范,对我。」
「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我怎能知道我的示范对你是好是坏?」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那么会跳舞?」
「因为喜欢。」
是这句话,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回荡。以后她数次想起来,总想起两人坐在台阶上,老友一般的聊着,时间已不重要,一开始,时间的长短对他们就没太大的意义,往后还有更长的时间。
他说,他这一组的校刊内容已在进行中,活动中心要举办一系列文艺活动,他们负责活动的专题制作,「我们正在进行前置作业,做必要的相关人员采访。」
「也给我一些事吧,我帮得上忙的。」
「嗯。」他轻轻应着,认真看着她,骤然又去望对面的观音山。而她想起他的舞姿,这么不真实的想象,人就在她身边了,还在想象里优游。
校园钟声响起,他说他有课,他会再找她,如果她没去社办的话。
而从那时起,从他离去的背影逐渐在她的视线里缩小,她就知道等待会像瘟疫一样,在无边无际的时间里蔓延。
9
天气逐日转冷,小镇北方面海,海口无所遮蔽,风雨卷来,使小镇的冬日湿度胜过内陆盆地,气温比盆地内住户密集的城市略低三度。冬雨绵绵,早晚寒露浸骨。校园的学生纷纷着冬装应寒。那些住校的新生初次见识了小镇的冬日,山岗上凄冷的风雨,与家里温暖的灯影对比,特别令人萌生想家的情怀。新生初来时,时有传闻女生因未曾离过家,蒙在被里独饮思家之泪。校内只有女生宿舍,自强馆住新生,松涛馆住大二以上的旧生,自强馆八人一间,四座上下铺使空间狭长,八个女生,不同的成长背景,不同的生活习惯,有人好梦正甜时,有人又非听音乐不可,想谈天的,怕打扰了桌前读书的:为了不干扰别人,也不愿被干扰,纷纷走避到图书馆或社团,或去参加活动,寝室时常空无一人。八个人共处的热闹,常因需要隐私空间而更显寂寞。
住在校外的,可以取得较多的时间自由,不必赶闭馆的时间,不必顾忌室友的坐息,不必受制于访客进出的管理。学生在这无所约束中,不是学会放纵自己,就是学会约束自己。譬如那些在爱情的激流里的孩子,瞒着家人和男朋友同居一室;那些追求生活内容的,利用时间的自由和空间的私密性,增加了学习的内容。但是无论选择住校内还是校外,都是一种团体,必须有所忍受与包容的团体。
祥浩居住的楼层包含各年级,十二名女生分属六间房,各自关起房门,虽可无视于其他楼友,但每个寝室飘然而出的谈论声和音乐声,却无可逃遁。在这无可遁逃的气氛里,对于家的思念也随歌声在日子的流转里撺动。而她以为她可以不想家。楼层的房里流传的歌曲像流行性感冒一样的有着同样的症状,永远的播着同一首,黑衣歌手苏芮的〈请跟我来〉席卷大学宿舍,「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到来,在慌张迟疑的时刻,请跟我来……别说什么,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请跟我来。」当大家都沉浸在歌声传达的情绪里,那情绪变成大学生活里的一种情调,与生活连结,成为成长岁月无可磨灭的内容。祥浩每天在那歌声里进出,也产生一种茫然的、若有所待的情怀。所有听歌的人都有了茫然的期待。
是寒雨飘斜之日,如珍撑着一把伞,从狭窄的公寓楼梯走上来,她几乎是用肩膀撞开门,脸色微有冻红。她手上拿着一大袋东西,把伞留在房门外。
「你看我去做了什么事?」她抖开那袋东西,拿出一件新衣。
「买了新衣?」
「那只是目的,我以后午饭有着落了。我在山下餐厅打工,包吃还有钟点费拿。」
祥浩的惊讶在眼里显现,不仅是这个理由,不是吗?她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如珍,如珍脱去衣服,白色棉质低胸内衣在她瘦小的身躯上如脂般的成了肤色的一部分。如珍穿上那件新衣,在套头的那刻,眼神桀骜不驯的无视于其他的事物,她眼睛闭上又张开,拉好衣摆,橘色的棉织衫,如花的容颜。她说,为了还债,为了过随心所欲的日子。阿良,她曾用阿良的钱,所以两人的事情变得复杂。她再也不要用阿良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