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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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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婶怎会赖你?伊婴仔滚下来时你怎会在身边?」

「伊每天去菜市场、煮饭或去找邻居时就叫我替伊看顾婴仔。」

原来玉珍别有用心,不但没看顾祥浩,反而要小小的祥浩替她看婴仔。

当晚,明月将祥浩带至码头,深夜十一点才回到家来。明月轻声跟庆生说了原委,不想庆生却是不在乎,他说:「孩子在厝无事,替伊看婴仔也不过分。」

「可是伊不该打祥浩,婴仔是自己滚落地的。」

庆生虽心疼祥浩挨打,却因赌博到深夜,精神疲倦,无法顾理,埋头就睡。明月却是辗转难眠,心事重重,祥浩本是安静乖巧,不喜烦人的小孩,近日不但心浮气躁,夜间更是噩梦连连,若非今天知道了这件事,她倒忽略了祥浩的异样。

过了几天,这艘船的工作收了尾,下午四点不到明月就回到家,自行车一骑进巷子口,却见玉珍的先生坐在门口和祥浩玩,抱起她亲她面颊抚她肩胸,明月止不住震惊与愤怒,快速踩着踏板,停了车,一把抢过祥浩,抱在怀里,两眼气虎虎瞪着眼前这位三角眼的男人问:「你在干啥?」

「和祥浩玩,伊甲意。」

「免了,多谢你好意,下次别让我看见你碰伊。」

那男人要追究,明月理也不理,抱了祥浩进房,问她:「阿叔常亲你?」

祥浩点头。

「怎不跟妈讲?伊有没有对你怎样?」

「伊亲我的脸,摸我的头。」

明月心头放了下来,可是她决定了,要把祥浩送回乡下,祥浩太漂亮了,无论把她放在家里或带去码头都令人担心,不如让她回乡下再住一年,将来读书进了学校,有老师看管再把她带来。

她跟庆生说:「玉珍的尪手脚不干净,祥浩得暂时带回村里。」

庆生随手抓起一根棍子,要冲出去:「干,我去打死伊。」他不能容忍男人占这小女孩的便宜。明月抓回他,说:「不行,事情过了就好,闹大了,万一传得不好听,人家会误会。幸好祥浩没有伤害,若不是早发现,谁知那人会做出啥事?」

庆生放回棍子,却难泄心头恨,望着熟睡的祥浩,这张漂亮的脸蛋已经惹出麻烦了,他又喜又惊,喜的是他的女儿在人前是颗难掩光华的闪烁珍珠,惊的是,漂亮的女子注定要冒风险,他担心别人伤害她。

「这艘船做完,我就送伊回村,明年接伊来时,我们得换个厝住。」明月说。

「不,明天我就送伊走,你在家看顾两个大的。我回来就去找厝。」

明月一只手环住庆生的胸怀,温热的感觉多令人心神欲醉。──庆生,庆生,你纵然爱赌,纵然对我时喜时怒,可是你对祥浩是真的好,谢谢你,感谢你为祥浩付出的关怀和爱意──。明月将庆生楼得更紧,似乎这是一股安抚她、保护她的力量。

3

炎炎仲夏,雨期刚过,田上的盐像一丛丛争相怒放的白花,忙在暖阳乍现时吐蕊比艳。勤奋的晒盐人形容自己的骨头在雨季里发了霉,日头一出来就得赶紧来盐田把骨头晒干,老了才不会呻苦病痛。

今年雨期按时来按时去,没有拖入秋,才能夏日一到就满地雪白银亮。大方站在自家盐田上,看着父母依然一身收盐人打扮,安分地做着同样的动作,这动作从年轻到老,竟然可以做几十年。六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脸上同样是晒盐人惯有的黧黑,同样是收盐担盐的矫健身手,同样是一双布鞋一顶斗笠,啊,这故乡,这他曾日夜相亲的土地与盐田,是这样熟悉又陌生,他原是属于这里,出去了六年再回来,却怕碰触一支扁担一个畚箕,这方盐田上他曾做了多少年的梦,梦想着不远处盐田上那个勤劳美丽的少女身影。他怕,他怕一站上田里工作就会情不自禁感怀过去,他只是站在泥台上陪着父母,陪着这对他睽违六年,日夜思念独子的父母,可是眼尾却仍不自觉要往明月家的盐田望去,那里除了一只白鹭鸶漫步外空无人影。

独子返乡,父母的喜悦掩不住,光敏夫妇连收盐都是满面笑容,母亲时时注意大方,儿子在身旁真令人欢心,以前这几块田都靠他,自他走后,两夫妇做不来,让出一半给人家,现在他回来,少少几块田当然也不需他做。她想:伊现在已是都市人,做不来盐田的苦工了。她劝他:「憨囝仔,不要站这里晒日头,带婉惠去四处走走,伊一嫁你就跟你去都市,对我们村内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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