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1页)
长孙无斫手一挥,后面众奴仆把那十匹战马牵上前,他问道:“你要住到洛阳去了吧?”
陆葆真先小声骂句“狗耳朵”,然后问:“你从哪听到的?”陆家仇敌不少,加上前些日子柔然匪在平城附近出现,所以她启程去洛阳的具体日期没告诉几个人。
长孙无斫受伤的眼比刚才更疼,想看清对方只能睨视,他正经的语气和往日判若两人:“这十匹马是送你的。今天你都看到了,如果遇险,它们不会慌乱,至少不会带着你往敌人那里窜。”
一时间,陆葆真说不上心里涌的烦躁是真烦,还是多多少少的感动,她推辞道:“我家也有战马,我才不要你的。”
“要嘛。”
陆葆真打个战栗,被这厮突然孩子气的撒娇搞得不知所措:“长孙无斫,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阿父刚接任平州的仓曹参军,我比你早离开这座城。葆真,以后你我千里相隔,恐怕今辈子很难再见一次了。”
“平、平州?那不是在最东北的地方吗?那么远!”
是啊,那么远。
陆葆真收了这十匹马,看着长孙无斫先离开的背影,她好想跟他说,到了陌生地方可别任性啊,那里可没有奚骄、周泰护着你。
一定保重啊。
尉窈三人到盈居书坊了,尉茂提前让僮仆去她家告知晚些回去,这样便可以沉下心商议本月联考的事,加上书坊今天才从新野郡进了十几大箱书籍,尉窈十分感兴趣,说不定这些书里有《说文解字》呢,她就可以厚着脸皮抄录回去。
三人看书
时间紧,尉窈不废话:“从你们告诉我元珩公子看到了联考题目,我就在琢磨,如果真的‘全都考’,怎么个全都考法才能最大程度的难住我们?怎么才能让我们提前知晓考法,一样轻松过不了关?武斗过后,真让我琢磨到了一种考法,没想到和崔致师兄想到一起去了。”
尉茂随即听明白:“你是说……崔致快速念题,让你们迅速接下一句诗的考法,很可能在本月联考时重来一次?”
“是。”
“咯——”尉景惊到打嗝,“那不完了嘛!咯,崔致出题的时候,咯,我试着做题,咯,一道都来、咯,来不及想出来。”
尉窈:“我的想法是,既然没有别的蒙题方向,不如当本月就考这个,反复苦练背诵,总归没有坏处的。”
尉景痛苦叫唤:“反复背诵?!再好读的诗反复背都会变得枯燥,啊——就没什么捷径吗?”
尉窈摇摇头,读书可以成为很多事的捷径,但读书本身没有捷径。只是这种话讲给自己听就好了。
尉茂却能抓住尉窈话里的重点,他问:“苦练也得讲究方法,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有。”尉窈的法子是她自己从一次次“全都考”里总结出来的经验,是将写有古诗的旧竹简剪开,每一句剪成一截,把它们混到一起后随身携带,只要有空闲就抽取一截,以上面的诗句为题背出下一句。“或者上一句。”
前世的“全都考”既有接下句诗的考法,还有接上句的,但是接下句的考法从最开始就是“两截句并念”为一考题,难度远高于今天的这组题,不然尉窈在别人眼里怎会答得如此轻松,就是因为她早磨练出来了。
除了上两种,还有同首诗里出二个截句,其中一句接上句,一句接下句的,后来又生演变,不同的两首诗里,一句写该诗的诗序,一句接上句或下句且写出二句的注释……
总之此考法确实是“全都考”,越发展越五花八门,有时候考完了能把学童急出眼疮、嘴疮来。
当然,后续种种考法,尉窈不能提,否则景同门肯定厌学跑回家。
盈居书坊每个月均有要销毁的书籍,要么是发霉虫蛀的,要么是内容有错误的。三人赶紧行动,从发霉的两箱诗简里挑出《国风》篇学过的,由尉茂、尉景负责用大剪剪出截句,尉窈负责把考到几率小的特殊叠句剔除。
什么样的叠句属特殊叠句?一种是“肃肃兔罝”、“蔽芾甘棠”类型的,它们所在的古诗简短,每章还都重复一模一样的句子。再有一种是“不谅人只”类型的,在诗里两次重叠,第二次重叠是整首诗的结尾,所以“不谅人只”如果当考题出,无法接下句,只能接上句,但是接上句的话,两处“不谅人只”的上句均为“母也天只”。
很快,一枚枚小竹简堆成了堆,尉窈从底层拿出一截,不让二位同门看见,她先提醒“准备接此句诗的下句”,再快速念:“沬之东矣。”
尉茂……脑子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