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页)
“王老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齐班主刚一落座便拿出来十二分的热情,“还不知道王老板贵庚?”
“敝人三十有二了。”王玉青回答。
“哎呀,王老板春秋鼎盛啊。”齐班主又笑,“我有个女儿,年已十八——”
“想当师父的老丈人不成?”项正典小声嘀咕,“他这便宜占得忒急了。”
“王某福薄,介绍婚事就不必了。”只听见师父轻轻笑了一声,“令爱择亲的话,我大徒弟项正典倒是一表人才。”
项正典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像噎着了一样伸长了脖子。
道琴等人俱是幸灾乐祸捂着嘴偷笑。只有杜若有些担心似的,又往窗户边靠了靠,接着往下听。
“我倒是听说,玉青哥的徒弟个顶个的俊才。”白桃花娇滴滴开口,使人如觉春风拂面,“还有年初开箱戏作《雅观楼》那位。柳郎如名,可真是玉树临风哪。”
还是说到了师父的二徒弟。杜若也不知道哪来的坏心情,又酸又苦地把嘴一撇,抱紧了自己的茶杯。
柳方洲看了杜若一眼——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嘴张了又合,没说出什么来。
“王老板对学生也是关怀备至啊。”齐班主又是连声恭维,换了话题,“明天的戏码我已经看过了,白桃花与庆昌班合演,沪城的票友戏迷可真是有眼福了。”
“是。”白桃花轻声细语地回答,“明天我的《铁冠图》,玉青哥一定要放到大轴去,让庆昌班自己的旦角戏给我压轴——真是难为情。”
“桃花小姐过谦了。”王玉青说。
“凭什么洪珠师父和杜师兄给她压轴?”道琴小声抱怨,“她这话说得我直起鸡皮。”
“白桃花小姐,才像大名鼎鼎庆昌班的旦角头牌的气派。”姚老板恭维道,“光一个老姑娘带着几个半大丫头小子,像什么话!”
此话一出,楼下许久没有传来说话声。
“……他是什么意思?”杜若悄悄扯了一下师哥,问。
柳方洲示意他噤声。
为徒弟们盯唱功的时候,王玉青每每生气,就像当下一样沉默不语。
“您若想对桃花小姐献殷勤,实在没有贬低我王某人的必要。”再开口时,王玉青的声音仍然平稳。
姚老板结巴一下,急忙堆出来更多的笑,点头哈腰地赔不是。
“他是不是骂洪珠师父了?”道琴也没听明白,小声问杜若,“是不是,说洪珠师父老?”
“玉青师父可和洪珠师傅同岁哪。”杜若深以为然地点头,“难怪玉青师父不高兴了。”
“想什么呢?”项正典白了两人一眼,“师父把庆昌班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这不识相的竟然说庆昌班旦角的不好,师父能不生气吗。”
“玉青师父又要给足这些人面子,又不能自取其辱,才会让白桃花唱大轴戏,反而现在动气。”柳方洲低声说,“我猜洪珠师父,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烦恼。”
“师父真是辛苦了。”项正典叹了口气,“我以后一定少给他添麻烦。”
“照刚才看,其实是师父在给你添麻烦。”李叶儿说。
“必要时候出卖色相……”项正典柔弱地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