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包租公的难题（第1页）
古小满觉得自己的额角神经正在演奏一曲激昂的重金属摇滚，每一个鼓点都砸在他的忍耐极限上。
“不是，逍遥哥，您这理解能力……是不是在哪个新手村落下了，没带出来啊？”古小满试图组织语言，感觉比考四六级还费劲，“我这儿，它是个正经的……呃，位面中转站兼短期公寓。您呢，就是尊贵的『租客。这『租金，就相当於您住店给的『房钱，明白不？不交的话，【万界契约书】它老人家脾气不太好，到时候『咻地一下把您送回您来的地方，那多尷尬不是？”
他比划著名，试图用肢体语言弥补语言的苍白。这年头，连修仙的都流行白嫖了吗？我这四合院莫不是成了三界免费试睡中心？
李逍遥掏了掏耳朵，动作极其瀟洒，仿佛不是在清理耳道，而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道家仪式。他弹了弹指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视线成功被院子角落里那只缩小了体型，但依旧散发著“我很凶，別惹我，再看就把你烤了”气息的喷火蜥蜴给勾走了。
“房钱？那玩意儿早八百年就餵了路边的野狗了！”李逍遥的眼睛里闪烁著堪比发现新大陆的光芒，“我说小子，你这只喷火小蜥蜴瞅著挺別致啊，是你们这儿的土特產不？肉质怎么样？烤起来会不会很柴？够不够下三斤……不，五斤女儿红？”
说著，他居然真的晃晃悠悠地朝著喷火蜥蜴走了过去，还伸出手，看那架势，是想去摸摸人家那布满岩浆纹路、一看就不好惹的脑袋瓜。
“嘿，小东西，別怕，大爷我就是看看你头上的角结不结实，能不能磨个打火石……哎哟我去！”
“嗷！！！”
喷火蜥蜴哪里受过这种“调戏”，它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愤怒的低吼，鼻孔中喷出两道带著火星的灼热气流，滋啦一声，差点把李逍遥那本就乱糟糟的刘海给烫出个时尚的自来卷。
李逍遥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嚇了一跳，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一个平地摔，姿势极其不雅。
“我勒个去！这么烈？”他悻悻地收回手，嘴里嘟囔著，“不摸就不摸，小气鬼，回头饿急了把你烤了下酒！辣椒孜然多放点！”
古小满捂脸，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没正式开始，就要因为“租客互殴导致场地损毁”而宣告破產了。
“椿前辈！椿前辈！救命啊！这来的是个祖宗，油盐不进，还想把我的【壹號房】租客当下酒菜！这kpi还怎么完成啊！我太难了！”他只能再次向院子里那棵唯一的、活著的“人生导师”兼“物业管理员”求助。
椿那古井无波的声线慢悠悠地响起，带著一股“老子见多了这种刺头，懒得跟你废话”的淡定：“契约精神，诸界通用。他既然来了，就得遵守此地的规矩。若他不付，自有契约之力约束，汝无需惊慌。看著便是，有时候，不付钱的下场，比被火烤了还要刻骨铭心。”
李逍遥听到椿的声音，那双原本因为宿醉而略显迷离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惊奇。他绕著那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槐转了好几圈，时不时还伸出手，在粗糙的树干上“梆梆”地敲几下，听著那沉闷的声响。
“哎哟喂！稀奇啊稀奇！这棵老槐树居然还会说话？是个树妖姥姥？不对，听声音是个公的。道行不浅啊，比我们蜀山后山那几棵只会打雷下雨、榆木疙瘩不开窍的老傢伙强多了，一点儿情趣都没有。喂，老树根，你活了多少年了？有没有见过盘古开天闢地啊？”
古小满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正在以每秒钟一个师的速度成批阵亡。跟这俩来自不同次元的“大神”交流，简直比做高数题还烧脑。
“前辈是此地第一任守护者，不是什么树妖姥姥！还有，逍遥哥，咱们能不能先严肃认真地討论一下房租的问题，行吗？这关係到您能不能继续在这儿合法居住，也关係到我这个月能不能在泡麵里加个蛋，实现財务自由的一小步！”
李逍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他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顏色黄得像是刚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黄纸符，献宝似的递到古小满面前，脸上堆满了“信我没错，我就是大忽悠……啊不，是大英雄转世”的笑容。
“小子，我看你骨骼清奇，与我有缘，未来必成大器！这几张乃是我蜀山派秘制的大力金刚符，普通凡人贴上一张，立刻力大无穷，能手撕虎豹，肩扛泰山，一拳打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用这个抵房租，如何？我跟你说，这可是无价之宝，一般人我都不给他看！也就是看你小子顺眼！”
古小满將信將疑地接过一张，那符纸摸上去粗糙不堪，边缘还带著毛边，上面的硃砂画得歪歪扭扭，线条粗细不均，与其说是符籙，不如说更像是某个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作品，主题可能是“抽搐的蚯蚓”。
他默默沟通脑海中的【万界契约书】。
下一秒，冰冷无情的电子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分析中……分析完毕。判定：无效物品，等级：涂鸦。无法转化为源力。温馨提示：宿主，请不要试图用绘製著不明儿童简笔画的废纸来挑战本契约书的专业性与严肃性，否则將扣除您的信誉积分。】
古小满：“……”他看著李逍遥那张信誓旦旦、唾沫横飞的脸，真想把这“大力金刚符”糊他一脸，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物理超度”。
李逍遥见古小满面色古怪，眼角抽搐，乾咳两声，一把抢回那几张宝贝符纸，小心翼翼地重新揣进怀里，动作快得像怕被人抢走一个亿。
“咳咳，这个……这个可能是路上受潮了，影响了效力。对，一定是这样！天气不好，灵气流失，很正常的嘛！下次，下次我给你画张新的，保证灵验！不灵不要钱！”
见符籙忽悠大法宣告失败，李逍遥立刻切换模式，脸上瞬间堆满了悲戚之色，就差当场挤出两滴鱷鱼的眼泪，上演一出“侠客落难记”。
“小兄弟啊，不瞒你说，我这一路追杀那该死的蜘蛛精，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盘缠早就光了，乾粮也吃完了。已经足足三天三夜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全靠著师门传下来的几口劣酒吊著一口仙气儿。你就当发发慈悲，行行好，先让我在这儿赊著。等我抓到那蜘蛛精，领了赏金，到时候別说房租了，我请你吃香的喝辣的，山珍海味管够，如何？”
古小满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一万只苍蝇在里面开派对。这剧情发展，比他看过的任何一部狗血电视剧都要离谱。他这是招了个租客，还是请了个活宝大爷回来供著？这哪是仙侠世界来的剑仙，分明就是丐帮九袋长老出来微服私访体验生活的吧！
正当古小满头痛欲裂，琢磨著是不是应该启动【万界契约书】的“强制遣返”功能，哪怕会消耗掉自己那点儿可怜巴巴、还没捂热乎的源力储备时，异变陡生！
院子角落里的喷火蜥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对李逍遥的怒视，此刻它突然对著李逍遥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充满威胁意味的嘶吼，那声音不復之前的暴躁，反而带著一种莫名的……兴奋？
紧接著，它猛地张开嘴，一小股比之前顏色更加深邃、温度也明显更高的暗红色火焰，【呼】地一声，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李逍遥的面门！
“我靠！还来？！”古小满嚇了一跳，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后空翻。
李逍遥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反应却快得惊人。他身形一晃，脚下踩著一种古怪却异常玄奥的步法，如同风中摇摆的柳叶一般，轻轻鬆鬆、不带一丝烟火气地就避开了那股足以熔金化铁的致命火焰。他腰间的那个破酒葫芦甚至连晃都没怎么晃一下，但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却收敛了许多，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与……审视。
火焰擦著他的衣角飞过，噗地一声打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杂草之上，那片无辜的杂草瞬间化为飞灰，连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椿的声音適时响起，带著一丝莫名的意味：“仙侠世界的修者，其吐纳练气，餐风饮露，身上自然会沾染或凝聚一些特殊的灵力气息。这种气息，对於某些异界生灵而言，可能是大补之物，如同行走的人形灵丹妙药；也可能是剧毒之兆，如同不共戴天的天敌降临。看来，你的壹號房租客，並不太喜欢这位新来的邻居。或者说，是你这位贰號房租客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它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亦或是……难以抗拒的渴望。”
古小满看看一脸凝重、不再嬉皮笑脸，反而多了几分剑客锋芒的李逍遥，又看看那边对著李逍遥齜牙咧嘴、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一副“你过来啊，不喷死你算我输，喷死了正好加餐”模样的喷火蜥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包租公当的，也太特么刺激了！催个房租，不仅要跟老赖斗智斗勇，还得隨时防备著租客之间因为“物种不合”、“气息相衝”或者单纯的“看你不爽”而引发的院內pvp。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这个“守护者”的真正职责，其实是兼职当“万界动物园管理员”外加“跨位面居委会热心大妈”。前途一片黑暗，堪比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去坟地里裸奔，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李逍遥拍了拍被燎黄了一小块的破旧道袍衣角，又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眼神玩味地盯著那只喷火蜥蜴：“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小长虫的火，比我那不成器的师弟炼出来的三昧真火，还要纯正几分。小子，你这院子，有点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