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低语（第1页）
东厢房那动静，像一盆兑了冰碴儿的凉水，把古小满那点儿“一个亿”的小火苗浇了个透心凉。他握著那块死沉的铜镇纸，心里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一步三挪地又蹭回了书房。那本【焦黑日记】摊在桌上，字里行间都透著一股“快跑，这里有坑”的绝望。
“门扉…锚点…风暴的针脚…”古小满抓耳挠腮，感觉自己比面对四六级翻译还懵圈。“这黑话，比我那六位数的助学贷款还难懂。”他现在严重怀疑，他爹不是跑路，是直接被这些鬼东西嚇得原地飞升了。
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根本睡不著。脑子里一会儿是“一个亿”的赔偿金通知书在跳科目三，一会儿是日记本上那些不可名状的涂鸦在搞团建，再不然就是那个“仓皇逃离”的老爹，背影瀟洒得像去参加丐帮年会。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古小满一骨碌爬起来，“万一那『咕咚一声是哪个不长眼的贼，正好让我逮个正著，扭送派出所还能换面锦旗呢！”主要是这院子太邪门，不搞清楚，他今晚得睁眼到天亮，还得是人工物理睁眼。
再次踏入庭院，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芝麻糊。那片混沌的天空压得人胸口发闷，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糊他一脸。他绕开那些在黑暗中更显狰狞的石雕，朝著院子中心那棵参天古槐摸去。月光（如果那玩意儿能称之为月光的话）稀稀拉拉地洒下来，把地面照得斑驳陆离。
“嘶……”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无数小虫子在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像是风吹过无数张嘴发出的嘆息，钻进了他的耳朵。这声音比上次在窗边听到的清晰多了，几乎是贴著他耳廓在进行3d环绕立体声播放。
“谁？谁在那儿bb叨叨的？”古小满抄起铜镇纸，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防御姿势，“玩尬的是吧？有本事出来面对面battle，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那低语声顿了一下，隨即变得更加集中，仿佛所有的声源都指向了他面前的——那棵巨大的古槐。
“汝……便是新的……守护者？”一个苍老、乾涩，仿佛两块老树皮在摩擦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醍醐灌顶，360度无死角脑內循环播放。
“臥槽！？”古小满嚇得原地起跳，差点把镇纸当標枪扔出去。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长期熬夜刷求职app导致了神经衰弱，出现了严重幻听。
“谁？谁在说话？树…树成精了？建国后不许成精的条例是摆设吗喂！”古小满的声音都劈了叉。这剧情走向，比他看过的任何沙雕网剧都离谱。
只见那粗壮的古槐树干上，原本深刻的纹路一阵诡异的蠕动，渐渐地，竟然浮现出一张布满褶皱、巨大无比的人脸轮廓。那张脸的眼睛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嘴巴则是一道裂开的缝隙，开合之间，带著木头特有的摩擦音。
“吾乃『椿，此间第一位守护者。”那张树脸缓缓“说”道。
古小满的大脑当场蓝屏，內存瞬间清空，只剩下一串省略號在无限滚动。活了二十几年，他见过的最玄幻的事情，也就是大学食堂里號称“手不抖”结果真的一块肉都不多给的打菜阿姨。现在，一棵会说话的树，自称“守护者”，正用一种“你瞅啥”的表情包姿態俯视著他。
“椿…椿前辈？”古小满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双腿不要抖得像电动小马达，“您…您好？月色真不错，適合出来遛弯哈……”他试图用尬聊缓解一下这堪比恐怖片现场的气氛。
椿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睛”仿佛锁定了古小满，语气带著审视：“汝，凭何继承此地？”这质问，带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仿佛他是来面试的，而对方是终极骨灰级hr。
古小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老树精怕是不太好忽悠。“这个…这个嘛……”他脑子飞速旋转，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我爹，古大志，他老人家仙逝了，留了遗嘱，还有…还有这个！”他赶紧从裤兜里掏出那份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遗嘱，以及那把看著比他爷爷年纪还大的【古旧铜钥匙】。
当【古旧铜钥匙】被拿出来的时候，椿的树脸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两个深邃的孔洞中，仿佛有极淡的光芒闪过。
“【承载之钥】……”椿的声音里，那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审判感消减了几分，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古大志……他竟真的將钥匙传给了你。他还说了什么？”
“我爹？”古小满抓了抓他那堪比鸟窝的头髮，“他啥也没说啊，律师就说他嗝屁了，让我麻溜地滚过来继承。哦，对了，遗嘱里还特別强调，我要是敢跑路或者消极怠工，就得赔一个亿的违约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个重点再强调一遍，万一这老树精想把他扫地出门，他还能拿“天价违约金”当个挡箭牌。
椿沉默了片刻，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嘆息。“掛了？哼，他不过是……仓皇逃离罢了。”
“啥玩意儿？”古小满直接愣住，眼睛瞪得像铜铃，“逃离？王主任不是说他…律师也说他是寿终正寢啊……”难道他那便宜老爹没死？那这遗產……不对，这烫手的山芋，难道还能退货不成？这可是欺诈！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管不管这种跨次元的诈骗啊？
“凡人所见，皆为虚妄。”椿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古大志並非寿终正寢，亦非意外身故。他是捨弃了职责，逃了。”
“不是吧……”古小满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信息量过载，需要重启。“他跑啥啊？这院子虽然破了点，阴森了点，还闹鬼……好吧，確实不咋地，但好歹是市中心的四合院啊！『守护者这名头听起来也挺拉风的，跟网游gm似的，还能私吞点装备道具啥的……”
椿缓缓道：“此地，非寻常宅院。乃是连接【诸天万界】的【节点】之一。古大志的职责，便是镇守此地，维持节点稳定，防止【异界】的能量与生灵侵入尔等所谓的现世。”
古小满的嘴巴张成了o型，足以塞进一个鹅蛋。“诸…诸天万界？节点？异界入侵？老哥，啊不，老前辈，您这剧本……我有点接不住啊！我爹他是……超时空城管大队长兼位面协警？”这工作內容，比他简歷上吹的那些实习经歷刺激多了！
“可以如此理解。”椿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胡言乱语，“然，在他失踪之前，此地的【能量循环系统】已然出现裂痕，数个【门户】不再稳固，隨时都会有『不速之客降临。”
“不速之客？门户？”古小满一听，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连忙追问，“是啥样的客人？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会唱、跳、rap还是打篮球？包邮吗？”他试图用插科打諢来掩饰自己內心那如同惊涛骇浪般的臥槽。
椿却摇了摇巨大的树冠，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拒绝回答这个超纲问题：“时机未到，汝之血脉尚未真正觉醒，知晓过多，於汝无益。汝现在只需明白，此地凶险，远超汝之想像。”
“血脉觉醒？大哥，我这是都市生活频道，不是起点玄幻修仙现场啊！我连自己有没有隱形翅膀都不知道！”古小满哭笑不得，“那我爹那本日记里写的那些神神叨叨的『门扉、『锚点，还有什么『它们在呼唤，以及那句嚇死人的『他们不是过客，是风暴的针脚，都是指这些玩意儿？”
“古大志的日记？”椿的语气里带著一丝意外，隨即又是一声冷哼，“他竟还留下了记录……哼，那上面所谓的『租客，並非善类。他们本质上，皆是被此地【节点】之力意外捕获或吸引而来的【异界能量投影】，或是某些强大存在的微弱分灵。不可信，更不可亲近。”
古小满只觉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他的人生规划是努力还清贷款，找个摸鱼的工作，偶尔能去吃顿不用团购券的自助小烧烤。结果现在，他不仅喜提凶宅一座，还被告知这凶宅是宇宙级违章建筑，隨时可能引爆，而他就是那个被命运一脚踹上火药桶，负责点导火索……不对，是负责灭火的倒霉蛋。
“所以……我不但要看大门，还要防贼，而且这贼还可能是外星人、异形或者其他什么不可名状的大肌霸？”古小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覆蹂躪，火带闪电的那种。
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稳固节点，净化侵蚀，引导迷途者，驱逐入侵者……这便是【守护者】的宿命。汝既然握持【承载之钥】，便需承担此责。”
古小满咽了口唾沫，看看眼前这棵活了不知道多少个甲子的老槐树精，又低头看看手里那把冰凉的【古旧铜钥匙】。
“那个……椿前辈，请问一下，这守护者的岗位……kpi考核严格吗？有没有带薪年假？万一碰上厉害的入侵者，算不算工伤啊？”
树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