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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彦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简直是痛心疾首:“他是你的同胞弟弟!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他清查你的案子时都没在定罪书上给你定死罪!”
祝恒信嗤笑一声:“所以他妇人之仁,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祝彦博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完全变了样的长子,可祝恒信已经没有耐心了:“福公公,拟诏书!”
福公公被御林军副统领一把拎起来,丢到了祝彦博跟前,这位跟着先帝多年,先帝故去后又接着侍奉当今陛下的老太监,见过的大场面也不少了,他颤颤巍巍爬起来,朝祝恒信一揖,苦口婆心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陛下多年来如何待您,难道您心里不清楚?这些皇子中,陛下最在乎的就是您呀!怎么闹到如今这个父子反目的地步?”
祝恒信冷哼一声:“我先前也以为,父皇最在乎的就是我。可是在他的权力面前,他依然可以牺牲我!”
“不必再废话。我现在不需要父皇施恩,我要靠自己当皇帝!”
福公公叹了一口气:“殿下,您现在可以逼陛下退位,可等您登基之后呢?”
祝恒信一愣。
“等您登基之后,您要面对的,是京中群狼环伺的世家,是京外早已怨声载道的藩王,是边疆虎视眈眈的金人。这些,曾经都是陛下在为您挡着,您想过有一天正面迎上他们时,您要怎么办么?”
祝恒信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直立在后头的皇后娘娘开口了:“恒信,别怕,没有人天生就会做皇帝,你已经跟在皇帝身边学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祝彦博长长叹了一口气:“玉容,原来是你在背后教唆他。”
“臣妾只是要陛下兑现当年的诺言罢了。”皇后娘娘一步一步走上前来,“陛下本来就该践诺,不是么?”
“朕可以兑现承诺,可你却要挑这个时候。”祝彦博转头看向她,“国家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际,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当皇帝,他能懂什么?!你不就是要他当你们金家的傀儡!”
祝恒信瞪大了眼睛,望向母后,可母后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看见身旁持着长剑的表哥,看见身后乌泱泱的御林军,忽而冒出了一身冷汗。
没了父皇,他只能倚仗母后,可是不知不觉间,竟让金家的势力完全渗透皇宫,而逼宫,也是母后的主意——到底是他想逼宫,还是金家一手推着他来逼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不能让金家如意!
他深吸一口气,道:“父皇即刻传位于儿臣,您还是高枕无忧的太上皇,儿臣只是要一个定数罢了。”
皇后娘娘皱起了眉:“恒信。”
祝恒信知道她手中只有自己这一个人选,断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便道:“不然母后打算怎么样?难道让儿臣做出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么?”
皇后娘娘沉下了脸,祝彦博则闭了闭眼。
弑君篡位,原来是这么打算的。
玉容啊玉容,你就这么恨朕?
可惜,你怎么就选了恒信,若是恒远,起码不会蠢到进了圈套才反应过来,干这等临阵倒戈的蠢事,还被三言两语套出了话来。
他睁开眼:“恒信,你赢了。朕拟传位诏书。”
……
三更天,秦骁被屋外的急呼惊醒。
“世子爷!世子爷!大事不好了!”
他皱起眉,一个翻身坐起来,先看了一眼床上,见祝观瑜也被吵醒,睡眼朦胧往外看,便低声道:“不打紧,我先出去看看。”
他披着外衣出屋,外头正是焦急万分的季青:“宫中出事了!大皇子带着御林军逼宫,让陛下写了传位诏书!”
秦骁心中咯噔一下,立刻问:“十六殿下呢?”
“被大皇子追杀到西直门,中箭落入护城河中,现在大皇子还派人在那里打捞!”
秦骁的心沉了下去,祝观瑜也披着披风出来了,靠在屋门口:“护城河乃是静水,若那一箭没有射中要害,水性稍好的人还是可以游到岸边的,有没有派人去岸边搜寻?”
季青懊恼道:“我们消息慢了一步,虽然已经在找,就怕殿下已经……”
他不敢说下去,只道:“世子爷,要是大皇子顺利继位,咱们怎么办?”
秦骁皱起眉:“在宫中起事,要串通御林军、御前侍卫,虽然御林军的副统领是大皇子的表哥,但大统领是陛下的人,要把大统领的人调走,还要清洗御前侍卫,大皇子这一个月被关着禁闭,根本无法做到这些,是皇后娘娘在背后帮他。”
“皇后娘娘,也就是金家。”祝观瑜道,“他们家原先就把持着兵部,在军火走私案中被陛下捋了下去,这回起复,势必要把兵权牢牢抓在手里,那就容不得你了。”
大周的兵马是养在驻地的,并不认什么将军,将军拿到陛下给的虎符才能调兵,没有虎符就指挥不动队伍,所以兵权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金家控制新帝,就控住了兵权,也就有了威震一方的资本。
——但是靖远侯府却是个例外,这一任靖远侯秦般在平定端王之乱时,就是没有虎符依然调来了援军,这就是侯府的威信和号召力,后来陛下登基,又给了侯爷一枚小虎符,调兵可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