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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0(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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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瞳孔微微一缩,她从小娇生惯养,连一百米她都会选择打车,穿着高跟鞋走了几百米她就会喊痛,更不知道凌晨四点山间是如何的寒冷,他却穿着漏风的棉袄要孤身抵御这样的寒冷。

“夜照星光,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几年。”陈让尽力的稳住自己的声线,尽量让自己显示的冷静,“在爷爷去世的那一年,那一百块我至今没有用,它夹在我的钱包里面。”

“有多少次,我为了凑齐学费,去餐馆洗盘子,一个小时五块,虽然现在看起来很黑,但是那家包吃包住。”陈让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像是穿透了眼前的空气,回到了那个昏暗、潮湿的走廊,“老板在走廊里面用简易的木板搭了几张床,我把被子一铺,它就是我睡了一年的床。”

他的话语平淡,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他停顿了一下,喉咙微微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那个走廊昏暗、狭小,在走廊的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场,它们只见只搁着一扇很小很窄的门,夏天的时候最为严重,夏天的时候,蚊虫纷飞,常常将陈让咬的满身是包。

“那个走廊……昏暗、狭小,走廊尽头就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场,中间只隔着一扇很小很窄的门。”陈让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夏天的时候,蚊虫多得像是要把人吞掉。每天晚上,我躺在木板上,听着苍蝇嗡嗡的声音,身上被咬得全是包,痒得根本睡不着。”

所以陈让那时候最喜欢的是冬天。

这代表着他可以睡一个好觉。

他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让人感到一阵心酸。

“十三岁,我要上初中了,我边上初中,边求着老板给我一份工作,就这样,我得了一份周末在工厂流水线的工作,一天八十块,包吃住,也正是这样,我才攒齐了我的生活费和学费。”

那时候,他每个休息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走两个小时的路去工厂,晚上再走回来。

他站在流水线前,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手被机器磨得全是血泡,疼得连筷子都拿不稳。

他有时候看着自己粗糙的手,然后看着旁边公园里面和他一般大的孩子穿着漂亮的衣服,扑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那时候恰好正值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他矗立在公园的门口,搬着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沉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杂物,静静地看着许多人在河边放风筝,有的孩子摔倒了,妈妈会心疼把他抱在怀里,低声的哄着。

陈让神情恍惚,眼眶又开始泛酸,他也做过这样的梦,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要回到那个蚊虫飞舞、老鼠横生的走廊里,他没有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没有避风港,他只能自己咬着牙独立前行。

“后来,我家被洪水冲走了,只要一百块,就能重新建造一个新的房子。”

“但那是我爷爷的命钱,我没有用,我只能去多打几分工,你想不到的、想到的,我都做过。”陈让乖乖坐在燕云渡的怀里,可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中簌簌落下。

他不敢停,也不能停。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停下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上学了。

他的眼神恍惚,像是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自己,站在无尽的一座座大山面前,咬着牙坚持着。

有时候,他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去捡别人扔掉的剩饭,或者喝点自来水充饥。

他看着自己残缺的小拇指,沉默了很久,这才重新抬起头,对着傅月的目光,他的声音轻,却富含力量:“傅小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卖惨也不是和你诉说你过的多幸福。”

他笑了笑,眼尾泛红,“我从小山村努力考上B大,从你直接从B市考上B大的含量不同,你不懂我们这些地方的孩子考出大山究竟需要多努力。”

“既便我的生活过的一地鸡毛,可是我已经挺过来了,我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可以在一个房间里和你谈话,”他目光灼灼,轻声道:“我想,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对吗?”

那样的日子很苦,很苦,所以,有时候陈让也会想,如果那时候有一个人,能拉他一把,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这么累了。

傅月瞳孔紧缩,咬着涂了大红颜色的唇瓣,指尖轻微地颤抖,这个娇纵了二十年的傅家大小姐,第一次直面受到了陈让的冲击。

她喉头哽咽了下,突然觉得脸上生疼。

傅月衣食无忧惯了,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六位数起步,甚至随便一个包包鞋子都可达十几万,她虽然调查过陈让的历程,可是真的亲自听到的时候,内心的震撼却是无法言语的。

这一刻,她忘却了身份的差距,信息素上的等级之分。

傅月甚至思考,如果她身处陈让的处境,还会那么努力的往上爬,把自己拉出泥潭之中吗?

傅月许久没说话。

燕云渡紧抿着唇,原本眼中还带着一丝浅淡的微笑,此刻面上冰若寒霜,冷淡的视线扫视面色苍白的傅月。

秦浔喉头哽咽,他也是实验的参与者之一,但那时候的陈让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实验的对象的而已,他从来不会去过多关注陈让的成长经历,他只知道,燕云渡对于陈让有超越常人的病态占有欲。

陈让更多的时候是被关在囚笼里面,长时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丧失了自理的能力,更别提与人正常社交的能力了。

秦浔唯一和陈让有交流的,那是陈让到了该到了注射药剂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打的次数多了,陈让的体内有了抗体,药效消失的时间比平常要早些。

他赤果地身体,身上全是情爱的痕迹,脖子上套着一个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外一头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他能活动的场所只有一个床大小的笼子里面。

在那一刻,秦浔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陈让的面庞。

肌肤是病态的白皙,左手残缺的小拇指,四肢被束缚,他头发被养长了,眉眼间全是滋润出来的媚色,眉眼低垂,像是一个精致,破碎的洋娃娃。

他呼吸一窒,生怕打碎了这个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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