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第2页)
云燕头也不回往前走,王嘉泉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云燕回到家,枣树下,舒瑞英还等着她。
“说清楚了?”
云燕说:“也就三两句话,简单。”
舒瑞英说:“当别人面说的?”
云燕说:“对,他这人好面子,这样说完以后不会纠缠了。”
舒瑞英放心地说:“那可好,免得对你名声不好。最近上门的媒人多,省的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云燕走到东屋门口,跟舒瑞英说:“把东西收拾收拾,你过去住院得一星期,牙缸、牙刷、毛巾、拖鞋之类的得带全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她的好女儿刚满十八岁,做事干活就比以前出息不少。
说到这儿,舒瑞英又愁苦起来,还不知道手术怎么样呢。
她们娘俩还没收拾完,外头传来大姨的声音:“东屋是不是回来啦?”
云燕擦了把汗,走到窗户边说:“在家呢。”
接着,猝不及防地一个让她半生厌恶的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她上辈子的婆婆钱燕。
钱燕站在门口,不等舒乐凤请她进屋,自己先挤进门来到枣树下。
瞅眼硕果累累的枣树,殷勤地说:“瑞英啊,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钱大姐。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望你。”
舒瑞英跟云燕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舒瑞英小声说:“你就在屋里别出去,我跟她说两句就得了。”
云燕知道母亲耳根子软,钱燕又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人,干脆说:“我跟你一起出去,屋子里太闷了。”
当年钱燕和张忠凯一起哄骗她,说张忠凯跟她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工作名额,还说张忠凯要当兵,根本不会要她的工作名额。
云燕年轻,还真把他们的鬼话当真。
结婚前,钱燕一口一个“我把你当亲生的闺女疼”,结婚后翻脸不是人,还把着他们家里的钱和粮票,可劲儿使唤她当牛做马。
张忠凯当年也是不争气,天生扁平足,左耳还聋,不符合当兵条件。
十八岁那年跟谢慎泽一起参加当兵体检,首轮就被淘汰。看着谢慎泽穿着挺括的军装被接兵的人征走,嫉妒的要吐血。到处说谢慎泽不是凭自己本事进的部队。
明眼人都能知道,谢慎泽什么条件,他什么条件。谢慎泽被选上那是正常的,他被淘汰也是正常的。
上辈子这时候,他会第二次参加应征入伍。
过不了多久还会被刷下来,当时骗云燕说是谢慎泽在部队使手段,故意不要他。
回到家里玩起苦大仇深的一套,唬的年轻的云燕拱手把工作送到他面前。
云燕的日子还不如婚前,白天下地挣工分,晚上在家做洗衣服做饭伺候公婆。
开放后,她顺着大流做起个体买卖,先是卖扣子、收棉花,后来找准机会,捣腾港式服装、旧制衣厂机器,这样挣下第一桶金起家的。
别的事她都没关注,唯一记得谢慎泽退伍后到基层锻炼、也就几年的功夫,棉四厂领导大换届,谢慎泽成了一把手。
后来听说谢慎泽进到上级企业被重点培养,在全国国企转私营期间,抓住机会,一掷千金买下上级总厂,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将摇摇欲坠的巨型企业扭亏为盈,引用进口生产线、与国外标准对接,代价却是造成前所未有的下岗潮。
张忠凯就是下岗人潮中的一员,要不是云燕事业有了起色,一大家子恐怕都得走街串巷讨生活。
因此,云燕对谢慎泽的印象真算不上好。
哪怕知道对方的判断是正确的,是个有本事的人物,也免不了被张忠凯耳濡目染,讨厌起谢慎泽。
也就是这样,知道谢慎泽愿意帮她渡过难关,云燕的心还是很微妙的。
前程往事如梦如幻地浮现,互相交叠。
云燕透过窗户,看到钱燕跟记忆中的没差,还是头上包着黑发网,一身蓝粗布的旧衣服,脚上穿着破旧的瓢儿鞋。见人笑的慈祥又温和。
怪不得年轻会被骗,谁能想到这副德行下面是人还是鬼。
舒瑞英捋捋云燕的刘海:“那你出去洗把脸,桶里还有水黄瓜,你拿着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