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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璟换上常服,夫妻二人便在花梨木食案前坐定。
府上的下人自是不敢给家主用残羹冷膳,此刻端上来的,皆是重新烹制的菜肴。
谢璟看着那碗热腾腾的鱼羹,只觉瓷碗之上白茫茫的热气已飘至心间;白日里那些烦心的公务与先前那些无谓的妒忌也都在这雾气中溶化殆尽。
他在陪夫人回门那日喜欢上了荔枝肉。
又在今日喜欢上了武林的鱼羹。
映照满屋的灯火,谈思琅两眼亮晶晶的,问话之时,她不自觉倾身向前:“好吃吗?”
她自己是用不太惯这武林做法的鱼羹的。
谢璟压下心头躁动,轻轻颔首:“好吃。”
却不知说的究竟是羹,还是眼前的人。
闻着满桌的香味,谈思琅没忍住,又用了几口。
她为自己的贪嘴找了借口,如此也算是在谢璟上值的第一日与他一道用膳了。
她问:“往后你也会这么忙吗?”
“说不准,”谢璟答道,“我会尽量早些回府的。”
谈思琅却忽然端坐起来,端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拉长语调劝勉道:“谢大人还是要以公务为重。”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自己先忍不住笑。
她是做不了“贤妻”的。
哼哼。
谢璟放下手中的玉箸,配合着她拱手作揖道:“谢某多谢夫人提点。”
谈思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以前怎么没想到,谢璟竟会是这样的性子呢?
如今仔细想想,曾经他们唯一的交集便是她领了母亲的令,去给谢璟送些东西。除此之外,她对他的印象,其实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虽然她并未完全听信他的剖白,更不觉得那所谓的一见钟情能天长地久;但,如今的她并不讨厌与他相处;甚至觉得,还不赖。
莫要因为害怕重蹈覆辙莫就束手手脚,莫要整日瞻前顾后、想些尚未发生的可能了……
谢璟察觉到她停留的目光,不由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谈思琅眼波流转,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嘴角粘了一粒米。”
谢璟微讶,他自三岁开蒙后,便没有在用饭时将米粒黏在嘴角过了。
许是与谈思琅在一起的时候太过轻松惬意了些。
往后数十日,谈思琅先是点清楚了自己的嫁妆与谢府的旧账,复又命府上的绣娘裁了秋日的新衣——连带着谢璟的那一份。
她念起小定那日谢璟穿檀色衣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特意命绣娘为他裁了两身亮色的秋装。
白日里,她有时会去与蔡萱闲聊,有时会去香阁中制香,有时也会约上姚清嘉等三五好友闲逛听戏。若是来了兴致,她还会去寻府上的厨子,为她那颇重口腹之欲的夫君添些菜。
至于谢璟,他每日早出晚归。
晨起之际,他偶尔偷吻熟睡的妻子,偶尔只站在床榻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若是当日公务不多,他便会带着从街市中买来的首饰糕点早些回府,与谈思琅一道享用晚膳,而后携手去府外湖畔散步,亦或就在府中花园赏月观星。
若是公务缠身,他也会尽量赶在谈思琅睡下之前回府,只为与她道一句“好梦”。
大理寺中的同僚见着谢璟这副模样,起初还会觉得讶异,后来却也是见怪不怪了。
新婚燕尔,娇妻在怀,即使是冷硬如谢大人也很难免俗。
谢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毕竟旁人也不知晓,如今的栖竹院是怎样好。
他只会在晨起尽力压抑自己的反应时,不得不在意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