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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四目相对,陆长稽的眸光热烈又滚烫,仿佛要把人灼透,从始至终,他都待她极好,是她辜负了他。

姜姝有些心虚,讪讪地把目光下移,这时才发现陆长稽的小腿上裹着一层纱布,纱布很厚,里面隐隐渗出血迹。

钝痛从胸腔里蔓延出来,喉咙里泛出隐隐的酸涩,姜姝十分难受,想要问一问陆长稽的伤情,想要问一问陆长稽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卢党不是已经被清除了吗,怎么还有人伤得了他?

担忧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却终究不能把话说出来,她既决定要嫁给叶潜,就不该再给陆长稽希望。

姜姝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陆长稽的伤口上移开,翻了个身,面朝里侧,沉默着闭上眼睛。

陆长稽洞若观火,把姜姝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他勾起唇角笑了笑,脱掉外衫抬腿上榻。

身侧的被褥微微凹陷下去,淡雅的青竹香味弥漫在四周,接着,一具火热的身躯像汤匙一样贴在姜姝身后。

在凤藻宫照料陆长稽的时候,二人虽同处一室,却也是分榻而眠,今日是他们第一次在一张榻上同眠。

姜姝心跳加速,神经骤然拉紧,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前挪动了一下身子,陆长稽仿若一条藤蔓,随之缠了上去。修长的手臂勾着她的腰,与她紧紧相贴。

“你起开!”姜姝低斥,抬手把陆长稽的手臂挥开,陆长稽没有说话,抬起右腿,搭到姜姝身上。

白色纱布像一根钉子,钉在姜姝眼中,姜姝一顿,别说动弹,连呼吸都轻了很多,身子紧绷着,唯恐伤到陆长稽。

今夜原本该是个不眠夜,可闻着身后熟悉的青竹香味,姜姝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迦南院规矩森严,别说喧哗,平日里连脚步声都听不到,院内清净,姜姝便睡得踏实,她睡醒的时候已日上三竿,秋阳照到屋内,打出一缕一缕的光影。

姜姝慢吞吞坐起身,随手把头发拢到一起,用金簪束好,下床往门外走。

庭院寂寂,那三两声啾啾鸟鸣便格外清脆悦耳,姜姝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檐下吊着一个金丝笼,笼内关着一只脆鸟,那鸟正在吧嗒吧嗒地啄小米。

陆长稽闲散地站在金丝笼旁边,待脆鸟把小米吃完了,便再给它添一勺。

看到姜姝,陆长稽扬唇笑了笑,温声道:“我让厨房做了梅子糕,一直在炉子上温着,你现下吃正好。”

姜姝摇摇头,只道不饿,面色郁郁的,和陆长稽的春风得意截然相反。

陆长稽走到姜姝身边,把姜姝的手团在掌心:“你若不高兴就到外面逛一逛,心情好了,自然就进得香了。”

姜姝讥笑:“我能到哪里去?”

陆长稽回答:“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姜姝打蛇随棍上:“我能去见叶潜吗?”

是她连累他成了众人的笑柄,她最对不住的人便是他。

陆长稽的笑容愈发灿烂:“自然不能。”

他把姜姝搂到怀中,凑到她耳边低语:“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叶侍讲走到今日不容易,你又何故要害他。”

姜姝一凛,怒目盯着陆长稽,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已经把我和叶潜哥哥分开了,难道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陆长稽不置可否,他轻轻摩挲着姜姝的耳垂,低声道:“气大伤身,你不要气了,叶侍讲好或者不好都是你说了算,你高兴点,他的仕途也能更顺畅一些!”

“陆长稽,你无耻。”姜姝被陆长稽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不停地起伏,再不想多看陆长稽一眼,转身又回了内寝。

房门“咚”地一声关上,陆长稽的声音从窗子里飘到屋内,“程栾,把晨食送到内寝,她若是不吃,便把叶侍讲关起来,陪着她一起饿肚子。”

他的声音温润似水,却激得姜姝肝脏欲裂。她拿起身旁的花瓶,狠狠摔到地上。

程栾推门而入,温声规劝姜姝:“少奶奶,大爷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把您看的比任何人都重。

半月前,陇原危如累卵,大爷到陇原后大刀阔斧的整治卢党,卢党狗急跳墙,一心想要杀死大爷。

大爷生性谨慎,但凡出门总要令铁骑营相护,那一日,他得知您要成亲,唯恐耽搁了时辰,连铁骑营都没有调,便冒着生命危险向汴京折返。

卢党余孽趁机埋伏到树林,待大爷进去以后,箭如雨下,大爷不会拳脚功夫,险些命丧黄泉。”

程栾觑着姜姝的神色,见她有一丝动容,便接着当说客:“少奶奶,您待大爷好一些罢,只有您欢喜了大爷才会高兴。”

程栾言之凿凿,姜姝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像是喉咙里哽了一根刺,上不去下不来,卡的人难受。

接下来的几天,陆长稽十分繁忙,姜姝睡觉的时候,他还未回府,姜姝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宫,若不是床榻上留着余温,姜姝压根不知道陆长稽回过信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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