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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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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孙承宗毕竟是孙承宗。

柳河之败,是他近年最为痛悔之事。

归乡两年,他时常对着沙地揣摩、复盘,那场战役的每一个细节,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痛过,悔过,却唯独不惧人问。

孙承宗定了定神,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神,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手中的木棍,精准地点在了沙盘上的一座土堆上,看地形这就是耀州堡。

“天启五年八月十四,辽东生员刘伯镪逃归辽左,报称奴酋四王子皇太极,进驻耀州,身边兵不满三百。”

“其言,若我大军渡河,辽民必群起响应,可一战而杀四王子,歼其众以归。”

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事。

“时任总兵马世龙信之,于当月二十日,遣鲁之甲、李承先,领八百骑兵先行。”

“为防消息走漏,对外诈称‘东哨巡河,接济难民’。”

“同时,调觉皇岛水师游击金冠、姚与贤,前往三岔河口,协助大军渡河,并于事后行水路遮蔽。”

孙承宗的木棍在沙盘上缓缓移动,勾勒出当年那支孤军的进兵路线,语气中,终于还是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

“然,骑兵八百,于二十二日抵达娘娘宫渡口,苦候至二十五日,水师仍然不至。”

“鲁、李二将,唯恐军情泄露,战机稍纵即逝,乃征集渔船七艘,强渡三岔河。”

“然船少兵多,喧哗四昼夜,仍未能尽渡。”

“至此时,兵情已泄,奴酋起大兵击之,已过河之兵将,尽没于此。”

说到此处,纵使过去了两年,孙承宗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他。

直到孙承宗说完,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此四王子,便是如今后金国主,黄台吉,对否?”

孙承宗同样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郁结与不甘。

“正是此人。”

朱由检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他甚至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这满清,是否真的有所谓的“天命”了。

若不是他穿越而来,翻遍了天启朝所有的辽东题本奏疏。

又哪里会知道,后金那位命定的中兴之主皇太极,居然在两年前,就差点死在这样一场仓促的突袭之中。

历史的偶然性,在此刻显露无疑。

若是那一夜,觉华岛的水师能够如期而至。

若是那一夜,鲁之甲和李承先能够再多一丝耐心。

若是那一夜,皇太极的头颅被斩下。

那么,后金的汗位,会落在谁的手中?

是残暴的阿敏,还是摇摆的代善?

没有了黄台吉的后金,是否还能一次又一次地抓住大明犯下的错误,最终以小族凌大国,上演一场不可能的征服?

究竟是英雄创造了历史,还是时势造就了英雄?

站在这时代浪潮之中的他,终究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朱由检收起这丝不合时宜的感慨,他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孙承宗,继续追问。

“那么孙师,认为此战,究竟败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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