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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达广交出证据前,阮茵茵可不想他有事。
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阮茵茵,又看了一眼咳嗽不止的季达广,季昶掐住季达广的脖子,“乖乖回京给殊兴二十六年的沈骋案做人证,否则,信不信我现在就”
“啊啾!”季达广打个喷嚏,无意中打断了季昶的话,但他听得清楚,要他回去送死,“我的话,谁会信?你会?”
听此,阮茵茵劝导:“你不作证,季昶和贺斐之都饶不了你。你去作证,戴罪立功,说不定”
“贺什么?”季达广眯着一只眼睛,斜睨阮茵茵,流露出些许凶狠相。
季昶将阮茵茵拽至跟前,冷冷道:“贺斐之,贺敬之子。”
季达广一下就急了,“贺敬之子?哪儿呢?!”
“激动个屁,他在你方寸间,你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季达广拿手点点季昶的胸口,“当年若不是贺敬为帅,老子就不会逃!他就是个佞臣、龟孙,没有他,首战就不会全军覆没、沈大将军也不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溪流对岸,徐徐走来的贺斐之淡声道:“讲清楚。”
季达广知道对面的年轻人应是五军营的某个将领,但还不清楚他的具体职位,一提贺敬,季达广嘴都没个把门的了。
在他的骂骂咧咧中,三人听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贺敬有意铲除沈骋。
“凡事讲证据。”
事已至此,季达广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加之亲生儿子也在,他索性为沈骋和那些亡魂讨个公道,“朝廷有两个主要制造兵器的衙署,一是工部的虞衡清吏司军器局,另一个是内府的兵仗局。那场大战,兵器本该由工部打造,但发到我们手里的却是内府兵仗局偷工减料的残次品!原本沈将军是可以提早发现问题的,是贺敬掩人耳目,发放了一半正常的给骑兵,一半残次品给末等士卒,而那部分残次品是在大战当日发放的,迫在眉睫,根本没有更换的时间!”
贺斐之沉默良久,像是在判断是非,又像是在权衡利弊,但究竟是如何想的,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
半晌后,他问说,声音明显冷了很多:“你怎知那部分是内府兵仗局打造的?”
“不管我是不是贪生怕死,但我不是草包,工艺摆在那,你们亲眼看到,也会识别出的!”
“你手里还存有那时的兵器吗?”
季达广顿了顿,摆出无赖状,“先说好,我要是交出来,你们必须帮我灭了贺敬,让他永不能翻身。”
季昶再次失了耐心,直接把刀横在他脖子上,“别那么多废话,回不回去由不得你,你若不配合,我现在就唔”
一只冰凉的小手捂住他的嘴,阮茵茵摇摇头,有些话,他说不合适。
季昶敛气,收起佩刀。
季达广瞄向阮茵茵,心里琢磨着,季昶怎会事事依顺她。
眼珠子一转,他指向阮茵茵,“你们两个戾气太重,老子要跟她谈。”
贺斐之:“不行。”
季昶:“不行。”
阮茵茵:“好。”
三人同时应声,阮茵茵推了季昶一把,示意他离开,“放心吧,我来谈。”
季昶犹豫了下,警告季达广道:“我就在附近,少动歪心思!”
说罢,大步离开。
阮茵茵复又看向贺斐之,没有劝说,等着他自觉离开。
贺斐之沉眸,再次走进银杏林。
溪边只剩下一老一少,午阳高照,金色弥漫,萧萧秋风送来灶台的饭香,季达广盘腿而坐,捻着石头子射向溪流,“女娃娃,先跟我说说,你是季昶什么人啊?对食?”
阮茵茵嘴角一搐,却考虑到他是一位父亲,没有太过否认,“萍水相逢,算是朋友吧。”
“朋友。”季达广从衣襟里取出一枚做工极其精良的琥珀酒葫芦吊坠,掂在手里,莫名说了句:“是我害的他不能人事。”
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不能人事,实在冒失,但这话出自季达广之口,又并不突兀,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痞子,我行我素。
“我有一个秘密,可能没人会相信。”他拎起拴着红绳的琥珀酒葫芦,“沈将军给我的信物,别人不见得认识,但与沈将军熟识的人,一定认识。”
阮茵茵有些许诧异,忽然意识到,也许逃跑一说另有隐情。
“当时战败,尸横遍野,唯有沈将军和我活下来了,我当时是想拼命一了百了的,可沈将军跟我说,我们被贺敬算计了,该留下人证和物证,以示清白。可沈将军又说,贺敬是主帅,不会容我活着回去的。沈将军让我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待到可以站出来时,再为死去的冤魂们讨回公道。可我说了,朝廷中谁又会信啊,我一直躲啊躲,终于等到我儿子出人头地了,可我稍一打听,那所谓的出人头地,是用命根子换的啊,他会原谅我吗?会听信我的话吗?我不敢见他,不配见他”
季达广越说越哽咽,自己甩了自己一耳光,“回去就回去,大不了被灭口,也好过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