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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人是离不开的。
所以当她下决心离开陈楚溪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渐渐学会放下的准备。虽然她也心痛如刀割,但还是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所有的一切过去就好了。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所有的伤痛都会被时间抚平。
她也曾以为她对陈楚溪的情感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可时至今日她才清楚地意识到:什么时间能抚平所有一切简直他妈就是个笑话。
她用这十年给自己铸造了一个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壳,壳里面包裹着她那颗柔软、稚嫩的心。她曾把和陈楚溪的分开当作自己对施媛媛的补偿,但发现闹到最后却两败俱伤。
那用漫长的岁月与遥远的距离所堆砌成的坚硬不摧的堡垒和温润和善的外壳,最终也都将在那一瞬间的对视里土崩瓦解,碎成齑粉。
她用十年的时间证明了施媛媛的话是错的:她并没有因为和陈楚溪在一起而后悔。相反,最让她后悔的是她和她所分开的这十年。因为她发现这个社会也并不都像江秋说的那么极端,大家对待别人都是如此的包容和谅解,并没有人会因为谁的性向与大多数人不同从而受到耻笑。
她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怨恨当时的自己,会一遍一遍地把当时的情景在脑中反复回映,不厌其烦地不断凌迟自己——就和当时面对施媛媛的死亡一样,那些天里她就连做梦都是这个场景。
她最初每当回想起陈楚溪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求得她的确认时,她都会心如刀绞。但随着次数的增加她慢慢地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因为想的多了人也麻了,心里面也自然就不那么痛了。
她的心不痛了,但又开始怨恨上了自己。她怨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说出口?为什么没能再勇敢一点重新抓住她的手?但一直到江妤从这种怨恨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才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当时她的状态太差了,就好像深陷在一团解不开的线圈里,她在里面看不真切,也弄不明白。她必须跳出当时那个圈,才明白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现在她跳出来了,理清了,却发现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视线从陈楚溪的脸上挪下来,落在了她的半截手腕上。
在她们分开的这十年里,江妤才意外地发现她们竟然不曾有过一张合照,就连陈楚溪的一张完整的照片都没有。
江妤唯一有的一张照片是陈楚溪十五岁过年时吃饺子露出的衣角和随意搭在腿上的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这么多年来江妤的手机换了那么多次,但那张照片却始终都存在她的手机相册第一张。
而现如今江妤透过记忆里那张熟悉的照片直视着对面这人垂下来的胳膊露出的半截手腕,只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江妤就这样盯着出神,一直到听见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才撇开了头。她回过头看,发现是程念。
程念的旁边还站着苗笙。
程念忙上前去扶住了江妤,却被江妤摆摆手压住了,只见她转头对苗笙说了声:“抱歉。”
“不好意思啊。”江妤笑着说,“打扰你们唱歌的兴致了。”
苗笙耸耸肩,笑着对江妤说:“客气啥,下次有功夫再聚。”
江妤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倘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也应该是她跟陈楚溪见的最后一面。
短暂的冲动之后还是要认清现实,在分开的这十年里陈楚溪也有了新的生活,那她也就不该再去打扰她。
从今往后,就让她们桥归桥,路归路,一切随缘,命由天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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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溪看着程念挽着江妤,一直到看不见她们二人的背影,方才转过了头。
“别做太过了。”苗笙笑着说,“你这样容易适得其反,会把她推远的。”
陈楚溪低着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说过要把她拉近了吗?”
苗笙啧了两声,陈楚溪没搭理她,直接越过苗笙走到洗手池旁,用凉水冲了下手。
“谢了。”陈楚溪转过头跟苗笙说,“让你看笑话了。”
“笑不笑话什么的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俩咋办吧。”苗笙看着她,饶有兴致地开口道,“你最好别把自己给玩儿死。”
陈楚溪淡淡地笑了,说了声不会。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其他的我也管不着了。”苗笙摊着手看她,“但可先说好了啊,你得放我一个周的假。”
陈楚溪抬眼看她:“这么贪心?”
苗笙大惊:“卧槽,先前不是答应好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陈楚溪没回她,贴着墙站了一会儿,淡淡的看着她:“可以是可以。”
“但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工作室的合作你可得给我谈成了。”
苗笙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哪个项目,苦笑道:“姐姐,那工作室太难请了,真不一定请的动。而且我先前也调研过了,她们和游戏公司也基本没有过合作,宣传方向也和我们这方向不一样,真要找的话效果未必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