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第4页)
好在他忍住了。
夏尔这么多天也想通了,和虫母融合,并不是就能成为虫母,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人类。
不过虫母的身体需要他认真去对待。
那么,驯服自己的身体,与欲望交流,了解自己,控制自己,甚至原谅自己,才是真正与自己和解的第一步。
夏尔冷静地想,他现在应该没有完全与虫母融合,否则的话,在这种有关于虫族繁衍的问题上,他会完全丧失理智,那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刚才在光脑上搜索虫族历史并不是毫无收获。
夏尔发现虫族的社会制度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得多。
虫母才是虫族的必需品,虫族唯一具有生育功能的只有虫母,离了虫母,虫族灭亡只是早晚的事。
虫族曾经只把虫母当成一个提供孕囊的生育机器,只需要在虫母出生时,把祂当作宠物一样圈养起来,从小灌输生育的思想,定期产下虫族的子嗣就好了,至于虫母的健康快乐与否,根本不重要。
在时代的发展中,雄虫还可以凭借高度发展的科技大量采集虫母的生殖染色体进行体外培育,就不需要虫母一胎一胎生了,这样反而能人工筛选更优质的基因个体,甚至可以达到全民高等精神力的巅峰状态,受益者是全体雄虫,唯一被当做工具的只有虫母。
但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很久。
事实在于,虫族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任何一个拥有智慧的活物,尤其是站在基因链顶端的虫母,就算是从小被灌输思想,也不可能完全被操控。
虫母是有自身思想的。
为了佐证这个说法是否被虫族认可,夏尔翻阅了数不清的资料,终于在千头万绪的文件里找到了一篇上个世纪的报导。
第二代虫母就是这么死的,虫族将祂的死亡称之为“溶巢之刑”。
顾名思义,第二任虫母拒绝与多只雄虫交。配,却被雄虫们强行交。配,最终祂诞下了两只蜂族,兄弟俩一个天生的高等种,另一个天生的基因缺陷症,而这只虫母经过无数次被强制交。配,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孕囊渐渐萎缩,染色体断代,信息素枯萎,最终选择了自杀。
那一年,所有虫族都悔恨不已,他们失去了虫母,没有虫知道,虫母还会不会降临在虫族。
也是那一年,宪法修正委员会的雄虫提出,虫母只有一个,珍贵无比,雄虫们不能打也不能骂,必须哄着,如果能一直用糖衣炮弹麻痹虫母的思想,让祂乖乖当生育机器,就必将不会再出现“溶巢”的可怕现象了。
当然,这个念头一经提出,就被科研院驳回了。
理由是,他们在解剖第二任虫母遗体的时候,得出了一个惊天的实验结果:
虫母在长期的情绪压抑情况下,基因达成了“突变”,类似于在自身基因里埋下了一个自毁的种子,以后的每一任虫母都会变得精神极其脆弱,一旦觉到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一样会暴毙而亡。
然而,后来的第三任虫母还是逃跑了。
显然第三任虫母不是个飞扬跋扈没脑子的蠢货,祂用自身的逃跑行动告知雄虫,祂不只是虫族的“妈妈”,更是一个有感情的活物,祂无法接受被当作宠物饲养,看似是虫族至宝,好吃好喝地被养着,但祂仍然是个只会生育的母虫,什么都不会。
简而言之,因为太娇弱尊贵,被养废了。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
如今的虫族,雄虫们对虫母所有的尊重、敬爱,都建立在害怕失去的基础上。
他们怕虫母出事,所以竭尽全力呵护虫母,比以前更小心,也更紧张。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这个人类虫母并不买账。
自从到了虫族来,夏尔明显感觉到自己思考的问题,已经不在人类道德标准的纬度上了,他现在有点理解,别人对他好,他却想要逃的感觉了。
做虫母,真难。
夏尔走到庭院中,喘了口气。
先不想了,还是做小蜜虫比较好。
花树都开了,伊萨罗在栅栏外种了一片林子,浓郁的绿色在黑夜里散发着治愈的气息。
这是在极地地区无法看到的景象,那里只有漫天风雪,常年没有绿植松柏,有的只是灰蒙蒙的装甲武器和常年燃烧煤炭的重工业基地,唯一的绿色,是他办公室里窗台一盆碧绿的青竹,时常有蝴蝶落在上面。
这些绿树对肺很友好,夏尔深呼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去-
夏尔就在附近。
神官隐匿在树林里想。这是他第二次到夏尔家来,但是两次都没有和夏尔照面。
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可是神官刚才去见了贾斯廷,却得知对方在处理积压了半年的政务,理由是希望让月蚀邦早日成为蜜虫们安居乐业的家园。
虽然理念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贾斯廷不是最讨厌蜜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