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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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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看着迎春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灯,忽然明白,这一世的改变,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就像这腊八粥,少了哪样食材都不圆满,只有大家的心凑在一起,互相帮衬着,才能熬出最暖的滋味,才能在这深宅大院里,活出点热气腾腾的样子来。

散席时,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雪地上,亮得像白昼,连人影都看得清清楚楚。宝玉提着盏羊角灯送黛玉回潇湘馆,灯影里,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挨得很近,像要凑成一个。

“妹妹,新年的时候,我带你去城外看烟花好不好?”宝玉忽然开口,声音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紧张,“我听说今年的烟花有凤凰形状的,点燃了能在天上开好久,可好看了。咱们去护城河边上看,那里人少,还能听见冰裂的声音。”

黛玉看着他眼里的星星,像落满了雪的夜空,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轻声道:“好啊。”

回到潇湘馆,紫鹃正等着卸钗,见她眉眼间带着笑意,便知今日定是高兴的。见黛玉腰间的荷包,笑道:“二姑娘绣得真好,针脚虽不匀,却比市面上买的还用心,这兰花的配色多雅致。”

黛玉摸着荷包上的兰花,指尖划过那歪歪扭扭的花瓣,忽然想起迎春写字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是啊,用心做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

黛玉重生之冬暖

进了腊月,园子里的年味便一日浓过一日。潇湘馆的廊下早早挂起了红灯笼,竹影晒在灯笼上,风过时晃出细碎的红影,在青砖地上淌来淌去,倒比寻常时节多了几分活气。黛玉披着件银鼠皮斗篷,领口滚着圈白狐毛,正坐在窗前看紫鹃剪窗花。案上摆着几张红纸,有斗方“福”字,有喜鹊登梅,还有些缠枝莲纹样,都是紫鹃刚剪好的,边角还带着新裁的毛边,透着股鲜灵劲儿。

“姑娘,您看这对鱼好不好?”紫鹃举起张双鱼戏水的窗花,红纸被她剪得镂空,阳光透过细密的纹路照在地上,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前儿听平儿说,二奶奶让各房都剪些窗花贴上,说是讨个年年有余的彩头。这鱼鳞我特意剪了三层,看着就像在水里游呢。”

黛玉凑近看了看,双鱼的尾巴翘得灵动,鳞甲层层叠叠,果然像活的一般。“剪得真好,比市面上买的还精致。”她指尖拂过纸边的毛茬,想起前世的腊月,自己病得下不了床,连窗花都是雪雁胡乱剪的,歪歪扭扭的,哪有这般鲜活。那时廊下的灯笼也稀稀拉拉,风一吹就晃得可怜,哪像如今,红得这样热闹。

正说着,就见湘云踩着雪进来,靴底沾着的雪粒在暖阁里化成水,在青砖上洇出几个小印子,像串省略号。“林姐姐!你瞧我带什么来了?”她把怀里的木匣子往桌上一放,匣子上还沾着片干枯的梅瓣,揭开盖子,里面是些亮晶晶的银箔纸、五彩丝线、绒球,“这是我娘让人从苏州捎来的,说是做花灯用的上等料子,银箔薄得能透光,咱们一起扎个兔子灯好不好?”

黛玉拿起片银箔纸,薄得像蝉翼,在灯下泛着冷光,却又透着股贵气。“你这小机灵鬼,哪来这么多新鲜玩意儿。”她想起小时候在扬州,父亲曾教她扎过荷花灯,灯芯点起来时,纱面上的金线会映得水面通红,那时的日子,倒比现在更无忧无虑些,连风里都带着运河的水汽。

“宝二爷说,过几日园子里要挂花灯,让咱们也露一手,别让那些管家奶奶们比下去。”湘云拿起根竹篾,试着弯成兔子的耳朵,竹篾却“啪”地断了,气得她噘起嘴,“这竹篾真不听话!”

黛玉笑着接过竹篾,指尖在竹片中间轻轻一拗,竹篾便弯出个圆润的弧度,像新月似的。“得先在火上烤烤,让它软了才听话。”她小时候常蹲在巷口看扎灯艺人干活,这点门道还是懂的,“你看,烤的时候要慢慢转,不然会焦。”

紫鹃很快找来个小炭炉,炉上还温着壶枣茶。黛玉把竹篾在火上慢慢烤着,竹片遇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渐渐软了下来,像被驯服的小兽。她三两下就扎出个兔子的骨架,脑袋圆滚滚的,身子胖乎乎的,湘云在旁看得直拍手:“林姐姐真厉害!比街上扎灯的师傅还巧!这兔子看着就像要跳起来似的!”

正忙着,宝玉掀着帘子进来,身上带着股寒气,鼻尖冻得通红,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是紫檀木的,边角镶着银片。“我闻着香味就来了——哟,你们在扎灯呢?”他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里面是盘糖瓜,黄澄澄的,裹着层白芝麻,像琥珀珠子,“这是袭人刚做的糖瓜,说是给灶王爷上供的,先给你们尝尝鲜,还热乎着呢。”

湘云抓起块糖瓜就往嘴里塞,糖汁沾在嘴角,甜得她眯起眼:“好吃!比去年买的还黏牙!这芝麻炒得真香!”

黛玉也拿起块,糖瓜在舌尖慢慢化开,甜得有些发腻,却正是腊月该有的味道,像把日子都熬得稠稠的。“前儿听鸳鸯说,老太太让人在荣庆堂搭了戏台,除夕要请班子来唱戏呢,说是要连唱三天。”

“是啊!”宝玉眼睛一亮,凑过来看那兔子灯骨架,“我听说是苏州来的班子,擅唱《牡丹亭》,柳梦梅唱得尤其好,说是林妹妹定爱听的。”他伸手想去掰根竹篾,“这兔子少了点什么……哦,该加个尾巴!”话音未落,指尖就被竹刺扎了下,渗出颗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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