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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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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言合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江怀序!你……你血口喷人!陛下明鉴!老臣对陛下、对大昱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皇帝面无表情,目光在激动得面红耳赤的江怀序、气得发抖的孙言合以及面色平静看不出心思的裴珩脸上缓缓扫过。他深知朝堂争斗的波谲云诡,江怀序的话固然有攻击政敌的嫌疑,但……永安王与孙家的联姻,确实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变数。人心难测,尤其是牵扯到皇位……

纵使孙言合是他的老师,但在这种事情前,他也不会全然相信他。

若非有心思,又怎会有风雨?

议事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方才还在附和支持远渡的官员,此刻也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一句。

裴珩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一丝了然与冷意。江怀序这步棋,走得险,却也走得妙。经此一闹,皇帝对孙言合和永安王的忌惮必然加深,远渡之事,没准能借此放一放。

裴珩看向江怀序,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短暂而深沉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了宫门,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殿内残留的压抑,却吹不散心头盘踞的沉重。

两人并未多言,各自登上候在门外的马车,车辕转动,前后去往荟英楼。

为确保不惹人注目,裴珩先行一步,要了二楼一个临街却位置相对偏僻的雅间听雪轩。

窗棂半开,既能观察到楼下街景,又不至于太过暴露。他临窗而坐,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回味着方才朝堂上江怀序那一番表演。

约莫一炷香后,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江怀序闪身而入,反手将门掩上。他脱下沾了寒气的大氅,露出里面略显褶皱的官袍常服,脸上那副在内阁时激愤难平、近乎失控的神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松弛。

“吓着你了吧,如琢?”

江怀序自顾自地在裴珩对面坐下,拎起温在炉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暖了暖,才长长舒了口气,“孙大人今日气焰太过嚣张,我若不出此下策,恐怕今日是吵不赢的。”

他呷了口茶,语气恢复了往常的熟稔,带着点自嘲,“看来我这临场发挥的功夫,倒是愈发进益了,连你都险些骗过。”

裴珩转动着手中温热的茶杯,目光从楼下熙攘的宾客中收回,落在江怀序脸上,淡淡道:“何止是吓着,那一瞬间,我真以为你我要在这金銮殿上割袍断义了。下次若再要行此险招,务必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与你唱和一番,免得显得我这首辅太过无能,连自己的人都约束不住。”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多少责怪,更像是一种战友间的提醒。

江怀序闻言,倒是轻松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戏谑:“若非如此逼真,如何能骗得过那些人?”

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陛下多疑,孙言合与永安王勾结之事,无论是真是假,陛下都会心怀芥蒂,今日这把火点起来,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了。远渡之事,短期内必搁浅。”

裴珩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你今日所言,虽是为达目的,但也并非全然虚妄。天家子嗣凋零,陛下得位,终究并非全然名正言顺。若真有人觊觎,打起‘贤能者居之’的旗号,永安王未必没有一争之力。章景乾这太子之位,坐得并不安稳。”

江怀序摆了摆手,神色凝重地打断他:“如琢,慎言。既已选定辅佐太子,便莫要再瞻前顾后,徒乱人心。我等尽力为殿下扫清障碍便是。至于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陛下经此一事,对孙大人的猜忌已生,这便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庆贺首战告捷。”

裴珩举杯与他轻轻一碰,不再多言。有些话,点到即止,彼此心照不宣。

楼下的琴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悠扬婉转,抚琴者技艺显然不俗。裴珩侧耳倾听,忽然想起昨日家宴上,裴挽云曾双眼发亮地提及荟英楼新来了一位琴师,不仅琴艺高超,相貌更是英俊非凡。

他下意识朝琴声来源处望了一眼,虽因角度问题看不清抚琴人的面容,但那端坐抚琴的风姿,确有一股清雅出尘之气。

“说起来,”裴珩放下茶杯,“你与裴挽云的婚事,家中如今是何态度?京城如今流言蜚语,想必你也听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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