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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姆妈脸色骇然大变,张了张口,瞪大的双眸霎时通红落泪。
她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屏息失神,错愕着声:“王妃——”
刘姆妈死死掐了下手心,是疼的。
那怎会?!怎会出现已逝的人?
檀禾抬头看去,呆呆地望着泪流满面的老妇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是刘姆妈,从前一直侍奉阿娘的。”褚渊拉着她上前,轻声道。
檀禾跟着他唤了一声,喉咙发堵,声音哽咽:“姆妈。”
褚渊在老妇人的面上,仿佛看到了先前同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惊。
“姆妈,她是阿妤。”
“小姐?”她惊疑出声。
褚渊笑着点头。
刘姆妈愣住,连眼泪都停滞一瞬,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近前的少女,的确与王妃不是全然相似。
她是晋州人士,当初年关回去探亲还未归,便听闻了噩耗。
望着檀禾,刘姆妈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当真是小姐……竟长这般大了,王爷王妃定还不知晓,奴婢这就去烧根香!”
说罢,她赶忙离去,脚下步伐乱得不成样子。
片刻后,西厢正房里。
褚渊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打开锦盒,在众多木雕中取出最不出众的一个。
鼻尖萦绕着熏炉清香,檀禾乖巧坐在软榻边,仰起脸,望着立在妆台前的高大青年。
直至此刻,她还是恍然觉着如一场梦般。
不敢置信,这人世间,她竟真还有骨肉至亲之人。
褚渊走至她身前,将小鱼轻轻放入檀禾手心,一边道:“你名字唤作褚妤,是我照着你的胎记取得,阿爹还嫌弃我草率,念叨着日后要给你重新取。”
如今她随着槿姨姓——檀禾,也很好听。
时隔十七载,这份满月礼终于送到她之手。
檀禾指腹摩挲着木雕的鱼尾,几乎同她臂膀上的红色胎记一模一样。
褚渊低声道:“这是第一个小鱼,刻得很丑。”
檀禾摇了摇头,鼻尖发酸,一直强忍的泪意在此刻终究是再难忍。
“谢谢阿兄,我很喜欢。”
不管是这份礼,还是她的名字。
大颗的泪珠忽地砸下,落在鱼腹上,洇出一点深红。
“不哭,是喜事。”褚渊蹲下,慌忙拭去她眼尾的泪,安慰道,“阿爹阿娘在天上瞧见了,也会高兴的。”
檀禾眼泪掉得更多了,长睫湿漉漉的,鼻头通红,瞧得人心里泛起疼。
愈擦愈多,褚渊手足无措,“你刚出生时连哭都不会,第一次哭时,阿爹阿娘很是高兴,为此阿爹顺道还揍了我一顿。”
“为何?”
“因为那时你正熟睡着,是被我手欠戳醒的。”
檀禾一瞬破涕为笑。
褚渊见状一笑,专挑着他干的混账事说与她听,什么三天两头上房揭瓦,招猫逗狗放火烧家,阿爹抄起棍子满院子追着他打。
檀禾渐渐噤了声,认真听他讲。
聊着聊着,褚渊不知怎的再次提及那个话题,他哄道:“阿兄在朔州再给你重新找个漂亮夫婿,好不好?”
檀禾眨眼疑问:“那殿下呢?”
“关谢清砚甚事,让他独自一人回上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