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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北临军已经成了困兽。
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下,北临被耗得精疲力尽,早已没有了最初的锋芒气焰。
狼烟起,马长嘶。
火把交织如龙,谢清砚立在山道之上,居高临下地观望着脚下的战场。
几里外的山道口,留守在此的北临军闻得上头军令,立即增兵支援。
就在这时,却闻不远处的戈壁滩隐隐震动。众人吃惊地回头望去,只见黑夜中烟尘四起,烈烈火把亮如星火,数万精骑排成楔形阵势,如同离弦的利剑飞驰而来。
距离近了,才发现这些冲杀过来的,正是带兵赶来的褚渊。
守将巴图陀一见来人,登时一脸惊愕:“褚渊不是死了吗?!”
与巴图陀并肩而立的顿勒忽然叫了起来:“不好,我们中计了!”
北面战场出了问题,叱伏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今的态势不论他们如何应对,都是被周军牵着鼻子走。
眼看着西北军蜂拥而来,顿勒压下震惊,立刻排阵迎击,举刀高喝:“不能让褚渊带兵冲到山下,否则我们进不能进,退无可退。”
乌压压的旗帜飘扬,褚渊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牙齿咬死,舌尖渐渐尝到了血腥的气味。
西北军纵马飞奔,快速冲进战场。
短兵相接的一刹间,双方即刻杀得血肉横飞。
寒风染血。
由天而降的血雨慢慢吞噬了砂岩土丘,不断蒸腾起热气浮尘。
这一夜,羚青山上的狼烟一直燃到东方发白。
沉闷的号角响彻了大漠山野,也响彻了岷州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天渐渐麻亮,城郊军营灯火通明。
营前的大口铜锅里翻滚着药汤,飘散的苦药香,随着血腥气萦绕在鼻息间。
清理完伤员身上伤口,敷上疮药后,檀禾搓了搓手,看着掌心凝结的血块簌簌掉了下来后,她才迅速地帮他缠裹好纱布。而后又背着药箱,走向下一个失血过多的病人,片刻不停地施针止血。
灯油快燃尽了。
“阿禾,水来了!”
元簪瑶端着木盆进帐。
闻言,檀禾应声。
是刚兑好的温水,檀禾将沾满鲜血的双手浸入,快速搓洗干净。
身旁的另一医官也走过来,就着热水清洗一番,感叹道:“幸好是天冷,否则暑热天怕是要生恶疮疫病。”
檀禾看过去,整个营帐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她心里沉甸甸的:“是啊。”
也不知道殿下和兄长如何了。
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们被安置在帐中,个个浑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那浸透鲜血的战袍下,断臂残肢,血肉翻飞,密密麻麻的血洞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元簪瑶别开双目,不忍再看。
一个时辰前,元簪瑶看到这些血糊糊般的伤兵还会手生哆嗦,但很快便被生死一线的紧迫所取代。
她不懂医术,只跟在后面搭个手,哪儿缺人了她就立刻顶上。
军营内外人员进进出出,除了留守后方的军医外,大都是自发前来援手的民间游医和百姓,可即便如此,人手依旧紧张。
为防北临军袭城,安置伤员的军帐就设在羚青山后方,是以战场上的厮杀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心忧战事,这些日夜不能寐。
羚青山的战事一直在持续。
到了第二日时,响亮的兵刃撞击声已听不大清了。从前线下来的伤兵口中得知,北临亲兵舍命护主,让提也古从包围圈里逃脱了,太子和镇北王率兵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