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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清和大师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沉默地站起身,在屋内的书架上找了本封皮陈旧的古籍递给她,“此事非同小可,施主还请三思。”
玉蓁伸手接过,简单翻阅了两页,见书内详细记录着炼制解药的方法,便知清和大师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三思而行。
她轻轻地将书页阖上,抬首望向清和的那双眸子仍旧澄澈又平静,宛若静谧的秋水一泓,“多谢大师提醒。”
玉蓁知道,单是她自己愿意还不够,还需征得宁安和萧渡的同意。
但她没有直接去宁安那里问询,而是先捧着清和给她的古籍回屋,细看书内的制药之法。
也好在她颇懂些医术,虽不能完全其中要义,但也能看懂十之八九。
药人的培育之法,与清和大师告诫她的大差不差——
总归是整日浸泡在药物之中,直至药性渗透人的肌理百骸,血脉亦为药材。
只是这书年岁久远,部分有缺失。
玉蓁看完整本书也没能发现变身药人以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或是不得善终,又或是能得上天垂怜,继续如常人般生活。
就是因为结果的不确定性,所以宁安才会拒绝这个提议,不愿她去冒险。
况且,她的身体底子确实有些薄,也不知是否能经受得住中间药物的侵蚀。
玉蓁翻到古籍的最后一页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光线阴沉。
她眼睫微抬望向半开的窗牖,心里似乎也蒙着沉沉的暮色。
日薄西山,斑斓的晚霞染了半边天。
奚平踩着余晖回到水云居,手里还提着几袋药包。
他一走到二楼,便隔着薄薄门扉,听到萧渡刻意压低的两声咳嗽。
奚平跟了萧渡多年,除却每月的蛊毒发作,还鲜少见他害过什么病。
而这样一晚上就染上风寒的,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进屋之后,看着垂眸饮茶的萧渡,奚平不免锁了眉,道:“世子,本来圣人就对镇国公府有所猜忌,就连委派您到扬州来查案,亦是用意不明。所以您大可不必为了这件案子,而赔上自己的身体啊。”
听了这话,萧渡险些被茶水给呛到。
他抵唇清了下嗓子,随即斜眸而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在心底暗嗤。
在刺史府后门迎来沈玉蓁之时,萧渡也在庞延洪的相送下,乘车离开。
马车颠簸前行着,萧渡双眸微阖,屈起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和庞延洪试探周旋。
庞延洪这人,看似粗犷大条,三渡两语之间,就露馅儿交了底,方才的宴席之上,竟然有意无意地假借酒劲,直呼他为世子,甚至话里话外,都有拉拢他和整个镇国公府,意图与他们“共谋大业”的意思,当真是目无王法,嚣张到了一定境界。
但这样一个行事乖张无法无天的人,又怎会将扬州的现状瞒得滴水不漏,直到扬州流民横死于京城,这才引得了圣人侧目。
经过这几天的相持,萧渡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个姓庞的,绝非是莽撞轻率之人。
他的城府,深着呢。
思及此,萧渡疏懒撩起眼皮,略带嗤嘲地提了下嘴角。
啧,要处理这事儿,好像……有些为难他这个纨绔呢。
他向后靠了靠,唇畔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可眼神却在这一瞬间,逐渐冷了下来。
这时候,因为前方的一阵躁动,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萧渡打起车帘,漫不经心地往外看去,视线却被如织的人流所挡。
他轻轻地叩了下窗沿。也难怪圣人三番两次的召他觐见,就非要让他来这扬州一趟。
随行的奚平听到动静后,跳下马车跻身于人群之中,很快,就复返回禀道:“世子,是官府在前边的河水中,捞到了几具尸体。”
“哦?”听完,萧渡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嗤道,“原来出人命了啊……这我就要去瞧瞧了。”
他缓步下车,身后跟着持刀的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