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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萧渡还难得会有这样判断失误的时刻。
他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眉头微蹙,半疑半信地退后一步,又折道转向对面。
东厢房的寝屋中,烛火摇曳,曼帘低垂,影影绰绰之间,能看到榻上的娇小身影。
沈玉蓁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八月的天,她紧阖双眸,蜷在层叠的被褥中,额间还覆着一块濡湿的帨巾,愈发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娇弱楚楚,可怜极了。
萧渡迟疑地探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面颊。
触手的温度,依旧烫得惊人。
甚至比昨天夜里,还要更严重一些。
回想起幽暧密室中,她的千娇百媚、欲拒还迎,萧渡不经提了下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嗤嘲。
这是方才在台上,梁威吃痛呼疼之时,忽然飞到她裙边的东西。
梁威不会无缘无故地发怒,这件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飞来。
她能猜到,正是这枚扳指的主人,出手为她解了围。
那人一时的相帮,兴许是心有不忍,又或许是临时起意。
但不论怎么说,都是对她来了兴味儿。
所以,她赌了一把。
沈玉蓁用指尖点了下眼尾,悄然拭去那抹残存的湿漉。
但……雅间之内景象模糊,她也不知道,这一把,究竟有没有赌对?
这时候,忽然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到了门外,接着,房门被推开,柳三娘无所顾忌地走了进来。
在她慢步走近之时,沈玉蓁就及时地将扳指放到了妆奁盒中,随后起身回首,对着她牵强一笑:“三娘。”
那声细弱的呼唤,仔细听来,还带着点儿颤颤的哭腔,真是可怜极了。
柳三娘不动声色地扫过妆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她那交叠腹前的双手上。
舞裙的透纱水袖被梁威撕扯得褴褛,于是那截细白的手臂,便欺霜赛雪地裸露在外,愈发衬得那腕上的青紫掐痕,分外可怖,触目惊心。
柳三娘不禁叹了口气:“好孩子,先换身衣裳再说吧。”
说着,便折身走到房间左侧的紫檀木螺钿箱柜前,动手为她找寻衣物。
沈玉蓁的衣物多数由柳三娘挑选,层叠放在柜子里,一堆深深浅浅的蓝色,为的,就是让她合了那句“广陵洛神”的美称。
毕竟,洛神不就是因为溺于洛水,而得此之名的么?
柳三娘的手指从上而下划过堆叠的衣裙,最后,停在了一件颜色格外突兀的黑色锦缎外袍之上。
柳三娘先是一愣,诧异于这件外袍的不合适,可再联想到进屋时沈玉蓁的心虚藏匿,她倒是在愠怒中逐渐明白了过来。
她本想冒充守夜的侍女,蒙混过关。
可没想到,晚风微凉,将他清冷的嗓音也送至耳畔,“沈姑娘。”
玉蓁因他的轻唤有刹那的怔然,但却并没有因此意外。
他好像一贯如此,总能轻而易举地便能察觉她的存在、猜出她的身份。
玉蓁无奈地在心底暗叹一声,硬着头皮上前,俯身向他一礼,“见过殿下。”
“夜已深,不知殿下为何还在这里?”她轻声问。
萧渡没有再用绫带蒙覆着双目,点漆的瞳眸映着破碎月光,仿若月下的深潭,沁着淡淡的凉意。
对上他的眸子,一时间,玉蓁竟有些拿不准,他是否还处于失明的状态。
好在萧渡并未始终望着她的这个方向,他再次转身向明月,反问道:“你又为何在这里?”
思及门上悬挂的那个平安结,玉蓁不免有些局促,“……有些睡不着。”
可再是难眠,她好像也不该绕到他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