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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荔笑眯眯的，明知故问：“这个时候找悟空做什么？”

哪吒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就是……我要向他道歉，昨天……昨天……”

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只是低垂着头，连耳朵都红成一片。

灵珠子脸红的样子，扶荔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本以为早就习以为常。但此时此刻，看着小绿茶哪吒脸红成熟透的苹果，她突然觉得挺稀奇的，便盯着看来看去。

哪吒低着头，手足无措了好久，却还不见扶荔来哄，就觉得有些不对。

他猛然抬头一看，正好把扶荔看西洋景的神情尽收眼底。

一瞬间的愕然过后，绿茶的本能让他立刻鼓起了脸颊，先行控诉：“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扶荔连忙收敛神色，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哪吒就双手揉着眼睛，哭唧唧道：“我就知道，姐姐根本不喜欢我，更不会在乎我。如果不是受师傅所托，你根本就不想来教我读书，对不对？”

扶荔：“……当然不是！”

哪吒：“你也不用哄我，我知道自己生性顽劣，连亲爹都不喜欢我，别人就更不喜欢了。”

扶荔神色一凛，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亲爹都不喜欢你？”

她从金吒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布局，特意安排了蜀中医官家族的后代女医在李家，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消除李靖对哪吒出生有异的忌惮，让哪吒拥有一个父母慈爱的平凡童年吗？

如今的哪吒在母腹中呆了三年零六个月，还有生下来是个肉球，这两种异象都已经变成了生而不凡的象征。

试问做父母的，就算对儿女再没有要求，又有谁会不喜欢儿女生来不凡呢？

李靖是怎么回事？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她突然这么严肃，哪吒茶不下去了，要哭不哭的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猛然打了个哭嗝，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扶荔：“…………”

——眉眼红彤彤的小娃娃不住地打嗝，真是又好笑又可怜。

她忙捏住哪吒的虎口，送了一缕灵气进去疏通全身经络，很快就把他那口气给顺了过去。

哪吒不打嗝了，脸却修成了猴屁股。

这回是真的害羞，又羞又恼的那种，都是感情，不带半点技巧。

若是在往常，扶荔一定要逮住机会好好嘲笑他一番。但是现在，她半点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哪吒，你告诉我，李靖私底下是不是对你不好？”

自两人相识起，哪吒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色这么阴沉，却意外的一点都不害怕，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不傻，谁真心对他好，他能感觉得出来，更知道扶荔是在生李靖的气，原因是李靖没有善待他。

在李靖故意找借口训斥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委屈，却没有哭过一次。但被扶荔一问，却不知怎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他并没有哭出声，只是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葡萄上凝聚出的露珠滑出眼眶，颗颗滚落，杀伤力比嚎啕大哭强了千万倍。

扶荔很快就受不了了，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素手在他背上摩挲顺气。

两人一个无声落泪，一个无声安抚。也不知过了多久，哪吒终于反应了过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我平常不爱哭的，刚才是沙子迷了眼睛。”

扶荔笑了笑，并没有拆穿他，而是说：“我当然知道了，哪吒可是最勇敢了，怎么会爱哭呢？不过你现在还小，就算哭也是正常的，没人会笑话你的。”

低着头的哪吒悄咪咪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调侃之意，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拽着她的衣袖说：“姐姐，你能带我去找悟空吗？我要向他道歉。”

“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扶荔揉了揉他的脑门，牵着他的手一起去了客院。

院子里洒扫的人看见了，就报给了殷华，殷华就把哪吒的午食也一起送到了客院。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姜子牙和悟空都不在，只有申公豹捧着一册竹简坐在廊下，正一字一句认真地背诵。

他手里这卷是《诗》篇，前两篇姜子牙已经给他讲解过一遍。

因悟空闹着要出门去玩，姜子牙问了他，得知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玩耍上，便让他先把这卷竹简都背熟，以后有空可以直接讲解。

这种机会，申公豹从前是可遇不可求的。哪怕如今有了，他仍觉得不真实，生怕这就是一场梦，哪天一觉醒来就被打回原形。

因此，他不愿意浪费一寸光阴，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