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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汤药(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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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喝的药越来越苦了。

周书璃皱着脸,此时有些狼狈,回头朝门内看了一眼,恰好看见端着空碗出来的婢女,周书璃探头一瞧,喝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姨娘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准确地说是一个男胎。梅姨娘前些年不是没有喝过药,这么些年来,药方换了不少,可就是没动静,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心思渐渐歇了下来,如今竟然又喝上了。

周父常来梅苑,不喜梅姨娘用药,每次喝完药屋内都不好闻,浓重的药味久久不能散去,就算是熏香也难以盖住,甚至两个味道相撞,更是难闻。别说跟梅姨娘亲近,周老爷都能闻到梅姨娘身上的药味,时常冷脸拂袖离去。

她虽住在梅苑,可每当周父来时她都会以自己的院子,眼下自己和梅姨娘都禁了足,只能闭门不出。

第二日她听闻,周父看见梅姨娘用药并未生气,反而亲自给姨娘喂药,夜里还歇在了梅苑。

倒与平日不同。

或许年轻那会儿,周父与梅姨娘正是情浓,还会为梅姨娘没能生下一个男胎而感到惋惜,看到梅姨娘的伤怀和泪眼,还会心疼地哄着宠着。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周父这样不缺女人的男子,会烦会没有耐心,哪怕这个女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子。

是啊,后院能生男丁的妾室通房有的是,何必拘泥于一个多年没有动静的女子呢?

就算有了身孕,也同样是妾室所出,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儿子,

既有后,又何必徒增烦恼?

“老爷,妾身如今再用汤药,您竟不再阻拦……”梅姨娘靠在周老爷的胸口,柔情蜜意溢于言表,小心试探。

周老爷闭着眸子,揽着女人的腰身,手掌上下抚了抚,沉默半晌道:“你既有心思,我又何必阻拦?”

他没睁开眼睛,说得平静,甚至是毫无波澜,像是随口应的一句话。

梅姨娘心紧了紧,见周老爷没了话音,仰起脸盯着周老爷的脸,脸色有些发白,好不容易展出一抹笑来:“老爷……妾身若是真的怀上,您会高兴么?”梅姨娘牢牢凝视着男人的脸,压住皮肉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周老爷眉头微微抽。动,终是慢悠悠睁开了眼,眼窝深邃,瞳色极深,此时甚至可以用锋利二字形容他的目光,“你有孕,我自然是高兴的。”

明明得了话,是该高兴的,可梅姨娘看着迎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时,心中没由来得慌乱,她不清楚也不明白。

梅姨娘生了一张小巧的脸,下巴尖尖的,翘鼻丰唇狐狸眼,是高门大户口中最瞧不上的那一类女子的长相。年轻时是个跳舞卖艺的妓子,周老爷一眼相中,春风一度。

因为实在难忘,他去了一次一又一次。周老爷年轻时生的周正俊朗,梅姨娘自然倾心,多次云。雨过后,开始软磨硬泡,让周老爷给自己赎身。

正值壮年兴头的心中渐渐开始动摇,家中妻子身怀六甲,他身为丈夫在外鬼混便罢了,是万万不可带回家中的。奈何又是他第一次自己瞧中的姑娘,就是出身差些,心中不舍犹豫不决。也就是这个时候,梅姨娘找上了他,同他说自己有了身孕。

家中妻子与他婚前都没见过几面,是听了老爷子的安排,两人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婚。于他而言,处出来的情分终是有限。

容貌再美,也只有于心不忍,而不是痴情深爱。

于是,梅姨娘就这样进了府。

她手段不高明,心思多还藏不住,还是个嚣张跋扈的,与周老爷从小听从父亲母亲安排的拘束不同,她是吸引他的,哪怕她生得狐媚,出身卑微,他还是力排众议将她带回了周府。

周老爷怎么不懂梅姨娘的心思?带她回来那年妻子险些难产,母亲气得卧病在床整整一个多月,也将闭之门外一个多月。他恐惧母亲,却更爱母亲。

那是他唯一一次冲撞母亲,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不会再忤逆母亲。

周老爷亲自把药拿过来喂给她喝,天知道她心中是多么欣喜,这几年来周老爷去新人的院中次数越来越多,她都看在眼里,两人这样温情的时候也少了起来,她眼中湿润,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若妾身生了男孩,老爷可有什么赏赐?”

梅姨娘喉咙发紧,指尖攥紧被褥的边沿,老太太都松了口,她也想在他的口中要一个答案。

兴许是有些心虚,周老爷快速瞥开了眸子。梅姨娘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听他道:“怀上再说。”他知道她怀不上,于是没有承诺。

怀上再说,怀上再说……

梅姨娘心中满满嚼着这几个字,略微失神。虽有些失望,可她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

只要怀上,就有机会。梅姨娘动作极其缓慢地躺回了周老爷的胸口,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安了心,“妾身会再给您生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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