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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徐家不一样,在大火没有烧起来的时候,徐家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徐二夫人一个,所有推动这件事发生的行为,也都是徐二夫人做下的。
徐二老爷能做到三品盐运使如此高位,不是蠢人。
将魏伯兴的女儿殉葬,除了告慰死人,满足妻子的念想之外,他得不到半分好处,甚至还有可能若干年后被政敌翻出这件事情,狠狠杀他一刀。
但是带着魏伯兴的女儿去告御状,将这件事推到徐家无知妇孺身上,把自己摘干净,哭诉言明他不忍如此残忍的行为,想救一条性命。
这便会给魏伯兴狠狠来上一刀,还给自己博得了个善良仁爱的名声。
官场如战场,别人下去了,他才可以上来。
更别说魏伯兴现在正在入阁的关键时期。
多少人盯着他那个位置?
退一步说,哪怕徐家和魏家无冤无仇,将魏兰蕴带到魏伯兴面前,言明利弊,将一切错误归结于魏家三房和徐二夫人,便可以卖魏伯兴一个面子,让他欠下一个人情。
未来阁臣的人情,这对徐二老爷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为什么,徐二老爷会选择如此极端的路,一定要魏兰蕴死呢?
难道是为了被她下药致使生病的妻子报仇?
亦或者是为了那间被烧掉的破弄堂?
魏兰蕴觉得不是。
直觉告诉她,事情另有真相。
真相就掩藏在魏兰蕴试探徐二老爷之时,他那一瞬间表现的慌乱,而当她打岔掩过这件事之后,徐二老爷又瞬间变得从容起来。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
“徐二老爷,你的儿子,听说是回乡祭祖之时遭遇马匪截杀而死的呐。”
魏兰蕴轻声说。
在西弄堂的冲天大火里,梁柱掉了下来,砸碎了徐少爷的棺材板,那尸身就那样咕噜噜滚了出来,衣衫被火焰燎烧。
那样盛大的火焰,将尸体照的一清二楚。
那上面没有伤口,一点都没有。
这不是一具死于马匪截杀的尸体。
徐二老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冷汗瞬间湿透了背衫。
他僵直着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魏兰蕴。
这个女孩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恰好戳中了这个最令他惶惶不安的秘密。
的确。
这场冲天的砸坏了棺材的大火。
正是魏兰蕴非死不可的理由。
“你的儿子被鸩酒赐死,上赏其能回乡安葬,已经是天恩了,你们竟还违拗上意,为罪者置棺,置冥婚事,置礼乐赞者均违制。”
魏兰蕴又接着说道。
她的话轻的像一阵风,飘飘吹入徐二老爷耳中。
魏兰蕴其实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只是猜测。
从一个不能被世俗知晓的死因入手,分丝析缕,拼凑出一个合理的故事。
魏兰蕴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
但是从徐二老爷的反应来看,她猜的十不离九。
徐二老爷早已毛骨悚然。
他两腿颤颤,惊惧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慎踩在碎石块上,倒仰着跌落在地。
徐家的奴仆们飞一般扑过来,想扶起老爷,却被徐二老爷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