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有雁去信十(第7页)
春雁还记得那天晚上,她缩在雪地里,也是像现在这样,身上疼得厉害,脑子里一片模糊,睁眼是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春雁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在雪地里面嗅到的宽面香。
好想吃一碗油渣宽面啊。
春雁忽的有些想哭。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眼睛的存在了。
春雁的眼神愈发涣散,她的视觉嗅觉味觉,都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渐渐淡去,不远处又有声响传来,吱呀吱呀的,有人挪动了春雁身上的尸体,日光毫无遮掩地刺在春雁的眼睛上,春雁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太阳底下好像走出了一个仙子。
仙子带着一顶帷帽,风吹动帷帽下的素纱,露出她精致的半张脸,和一道可怖到像是苦厄的神性的淤痕。
这样的剪影在春雁眼中,逐渐与她记忆里的重叠成一片。
春雁曾经见过这个仙子。
那是在一个深夜,在清水潭的一个宅子里,她也是这个样子,半遮着面容,露出精致的脸和可怖的伤痕,仿若神女一般出现在了春雁的视线里。
她拿着一颗白若积雪的银锞子,让春雁帮她送一封信。
春雁还记得那封信。
那是一封极为古怪的信,信里只有一个名字。
下凡的仙子让春雁彻夜赶去银湾的县报坊,将明日县报第三版右下第三栏的名字,更改为这信上的名字。
春雁是不认识字的。
但她还记得,她将信递给那县报坊的老书生时,老书生慢悠悠念那个名字的声韵。
就与现在她听见的,别无二致。
“我是魏兰蕴。”
魏兰蕴说话了,她给搬尸的皂吏打赏了一颗银锞子后,俯身低着头看着春雁。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春雁。
春雁怔怔蒙蒙地看着魏兰蕴。
脑子仿若生锈的齿轮,她愣了好久好久,才缓缓从她破碎的记忆里面,翻出一个已经泛黄的名字。
不是那个被人随便取下来为奴为婢的名字,不是那个今日可以叫翠柳明天可以叫翠玉的名字,是一个有名有姓,还勉强像一个人的名字。
“我叫……杨阿雁。”春雁费力地说着,嗓子就像沸腾的铜炉。
“你好,杨阿雁。”魏兰蕴揭开了帷帽上的薄纱,露出了一张远胜神仙妃子的容颜,她将一颗金锞子放在春雁的手心里,“这是你的酬金。”
“我还需要你为我再——”魏兰蕴接着说道,“送一封信。”
扑通一声。
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随后魏兰蕴耳边便是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叮——】
【进度条抵达百分之三,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来自新世界的钢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