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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推门而入,步履无声地走到办公桌前站定,“陆总。”
陆邢周这才从日历上抬起视线,看向他。
“法国那边已经联系好了,”陈默将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杜邦女士和她的首席助理会在当天抵达东京。”
陆邢周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波澜,但眼底深处有一丝极淡的满意,“知道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台历上那个醒目的红圈,然后落在陈默脸上,“这次东京之行,你不用跟我去了。”
陈默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皱眉:“那您的行程安排和安全……”
“我这边有其他人。”陆邢周打断他,语气不容商量,“春节快到了,你回家多陪陪父母。虽然有你弟弟在,但你作为长子,也该回去。”
这份强硬的“命令”,背后是陆邢周一贯的、不形于色的体恤。
陈默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沉默片刻,郑重地颔首:“是,陆总。”
办公室门关上。
陆邢周的视线重新落回那本摊开的台
历上。深色的皮质封面,纸张光滑,那个用红笔重重圈起的日子——除夕夜,像一枚烙印,刻在时间的坐标上。
六天。
还有六天。
日历上的数字,在将近的年关里,不动声色地翻动。
街头的红灯笼挂了起来,商场循环播放着喜庆的音乐,连集团大楼里也添置了些应景的装饰。但这些热闹似乎都被陆邢周隔绝在外。
在陈默每日例行汇报的间隙里,他亲自敲定了婚礼流程的每一个细节,从教堂鲜花的品种到安保布控的节点,还有“极光之泪”的戒托设计图纸。
时间仿佛被赋予了奇特的属性,在等待与筹备的双重拉扯下,既漫长难熬,又转瞬即逝。
当他再次抬眼望向台历上那个刺目的红圈时,却发现“六”不知何时已悄然变成了“五”,又变成了“四”……那红圈,像一个无声的漩涡,既缓慢地旋转,又迅速地将他拖向核心。
办公室窗外,初春的阳光轻暖而短暂。
就在陈默确认完私人飞机的起落时间的当晚,陆邢周接到王诚的来电。
“陆总,董事长请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
陆邢周眸色微沉,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
陆政国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准备一下,晚上跟我飞一趟澳大利亚。”
陆邢周眉心微蹙:“澳大利亚?”
“嗯。”陆政国走到办公桌前,端起茶杯,“你爷爷连续两个电话打来,念叨着想见你。正好借着春节,我们一起过去陪他老人家几天。”
陆邢周的心沉了下去。他早已安排妥当,私人飞机将在明天傍晚起飞,直抵东京。
他沉默了几秒后,委婉开口:“除夕几天,我已经有其他安排了,爷爷那边,我……初四一早再飞过去。”
“其他安排?”陆政国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他抬起眼,脸上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瞬间裂开一道缝隙,“什么安排能比去看望你爷爷还要重要?春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爷爷想你了,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事?”
陆邢周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带着试探和怒意的威压。他不想在年关将至的时刻彻底激化矛盾,尤其不想让陆政国将矛头直接指向虞笙。他避开了那个名字,只是重复道:“我会在正月初四过去,亲自向爷爷解释。”
陆政国盯着儿子那张轮廓分明、眼神坚定的脸,心中冷笑连连。
连那个女人的名字两个字都不敢提!这不是刻意回避是什么?
是怕自己知道了他要飞去东京陪那个女人过节?还是在忌惮自己会发现他正在暗中紧锣密鼓筹备的婚礼,生怕自己出手破坏?或者,他打的就是“先斩后奏”的主意,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摊牌?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陆政国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那个姓虞的女人,就像一根扎进肉里的毒刺,五年前搅得家宅不宁,五年后阴魂不散,竟然还想登堂入室,妄想成为陆家的儿媳?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绝不会允许!
陆家的门槛,她休想踏进一步!
陆政国眼底的寒光一闪而逝,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脸上重新覆上一层冰冷的、带着审视的平静。他没有再追问行程细节,也没有强行要求,只是用一种近乎漠然的目光看着陆邢周,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无可救药的人。
“好。”他最终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既然你有更重要的安排,那爷爷那边,我替你解释。”他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种疲惫和深重的失望,“你出去吧。”
陆邢周深深看了父亲一眼,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