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9章(第3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现今那些东西都搁在赵景铄的陵墓里。

因他自己施法的缘故,那些东西他招手便来,也不用专意去陵墓里取。

而今他又将这些拿出来,同沈杞和苏栗玩。

对两个小孩子来说,这种游戏实在是太难,需要极大的耐性和细致,偏偏两人都喜欢自我挑战,猜错了也不气馁,互相鼓励着越挫越勇。

“祖宗。”葱生突然喊:“你过来看。”

沈珏走过去低头,葱生指着书页一侧的小字,“这个说的是你吗?”

苏栗搁下书也窜过去,低头看那行字,低声念道:

“吾有痴儿,猜画戏耍,十猜九错,愚也;吾作图,让其猜之,其曰:好丑狗,丑也。吾作其四岁余时,耷耳夹尾灰溜之相也。诚哉:丑也。”

小字端正有力,墨迹已旧,在端正字迹一旁另有一行,笔迹隽丽,只有四个字:

“诚哉:丑也。”

隽丽笔迹下方是赵景铄的私印,极小的朱砂一块,是沈珏从未见过的私章。

奉上2018年最后一章,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十九章(上)

夜深,葱生和苏栗各自蜷在自己的被窝里,入了黑甜乡。

这天夜里,小院外又飘起了雪。

沈珏站在床榻前俯身替他们掖好被角,熄了烛火,一个人走出了房门。

他走的缓慢极了,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年迈的腿脚支不起身体,每一步都迈成了最后的行程。

他缓慢地走出小院,走出这荒山野岭只有六户人家的小小村庄,黑色的长靴踏在雪上,留下两行又轻又浅的脚印。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从空中洒下来,从风里落下来,从无际的苍穹飘下来。

落在树叶上,落在屋檐上,落在泥土上,苍白的颜色仿佛上天随手覆下的一张自欺欺人的纱,盖住了人间。

暗夜无光时分,赵家山河万里的东北方,在深夜里安静地落了一场雪。

沈珏走在纷扬大雪中,雪花洒在肩头,停在眉梢,被体温化成晶莹水滴,从他的面颊缓缓流下。

他从来也不喜欢冬天,尤其是大雪纷飞的日子。

寒风凛冽里裹挟的雪花,冰冷冷的迎面而来,会让他想起很多久远的事,有最早那个沈宅的梅香,他阿爹喜梅,而沈老妇人的梅林他却极少前去,只在自己院子里移了两株腊梅,又小又黄的花朵,缀着白雪绽开,却香气袭人,清闲下来的时候,阿爹会在亭子里摆上酒席,唤来伊墨或许明世,就着热酒冷梅,清谈到夕阳落山。而他也无需读书习字,蹲在一旁守着炭火盆,等着里面被埋在灰里香甜的栗子。

然而在更多的时候,大雪总是会让他想起伊墨。

在他骨骼抽条,瘦伶伶的站在伊墨身畔,个头恰到他肩头的那年冬天,他一次又一次冒着风雪,将盘着墓碑睡去的黑蛇从厚厚的积雪里挖出来。

伊墨的蛇身又冰又凉,粗壮的身体盘在沈清轩的墓碑上,被积雪覆盖住,仿佛也变成了一座坟。

那时他还未及冠,不过是个半大小子,没什么本事,空有些蛮力,执拗的一次次用双手将大蛇从雪堆里扒出来,连拖带拽地带回了那座山中小院。

寒风,冷雪,泥泞的山路,晦暗的天空,沉重又冰冷的蛇绕在身上,还有一截拖落在地,被他那般对待也无反应,仿佛已弃他而去,去了一个他永远追逐不到的地方。

少年的他佝偻着腰背,深一脚浅一脚地迎着风雪逆行,揣着满心的惶然,死死拽着黑蛇,走的绝望又执拗。

后来他们一起去寻找沈清轩的转世,在他也长的和伊墨一样高大的时候,老蛇妖再没做过这样的事。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