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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完,看了看旁边三人,故作无事地赔笑了一下道:“让几位见笑了,我这师弟生性便有些孤僻,不大善言辞……”
许剑真却大声道:“怎么?说了一天还有话没说完么?”
萧万雪背对着他,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对着他们三人,还是尽力维持着温雅的风度,努力找补:“诸位,大约是师父有什么事叫他转告我,我就先失陪了。”
这边三人哪能有不允的?便抬手行礼和他告辞,目送着这位逍遥掌门的得意弟子转身快步走向立在树下的师弟。
萧万雪的步子越走越快,眼见是压着气的样子。看着他走到了许剑真的面前,似是张嘴要教训这冷冰冰、木头人似的师弟一顿,然而谁也未曾料到,许剑真蓦地一伸手,抓住了萧万雪的胳膊,萧万雪愣了一下,想挣扎出来,却被相貌英俊却如身裹万古寒冰般的师弟扯着胳膊就走。
萧万雪气得抬起另一条胳膊恨不得要去揍许剑真的头,但顿了一下,似又顾及此处人来人往,还有三个相处了一天的同伴在后面目送,只好又强自忍住,还要挤出一脸“没事,一切正常”的笑容,被师弟就这么拖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
谢白城目送他们的身影走远,心中不禁奇怪,这逍遥派也太奇怪了吧?说好的名门正派,正道巨擘,怎么规矩这么不森严?师弟对师兄这般以下犯上都没关系吗?
罢了,一家有一家的状况,他们这些外人哪里能真正知道人家门派里的事情呢?只是这个小剑痴,未免太狂傲了些,萧师兄人很好呢,他这么做师弟的,怎能这么不晓事呢?
第179章
眼看着萧万雪和许剑真师兄弟俩走远了,他们剩下的三人才收回了目光。
谢白城心里想着自己的,江眉舟却忽地一指自己的鼻子:“该不是因为我,让他们师兄弟二人闹别扭了?”
谭玄笑了一声:“不好说呀,说不定是他们之间有什么隐情呢?”
眉舟想了想道:“可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位许师弟好像狠狠瞪了我一眼?”
谭玄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江姑娘想多了吧?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瞪你做什么。”
江眉舟歪了下脑袋,点点头:“就是说呀。”随即好像要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的、“嘿”地吐了口气,舒展了一下修长的手臂:“既如此,我也就此回去歇息了。”说完便和他们潇洒作别。
谢白城在一旁对他们二人刚才的对话并没怎么听明白,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江眉舟同他们作别,他也只是随便比划了一下行了个礼。此刻他的心中正惦记起了另一件事。
人有了心事,自然就没那闲心张望或是聊天了。谭玄陪着白城一路往他们谢家居住的地方走,本想着这一天折腾来折腾去,总算只有他们两人了能说上一会儿话,起了几次话头,白城却都只是应付地“嗯”了几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谭玄不禁好奇,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想什么呢?”
白城“唔”了一声,抬胳膊摸了一下被敲的脑袋:“我就在想,今天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爹娘一声。”
“今天的事?”谭玄愣了一下,“如果你姐姐没说,我看你也别提了吧。给你爹娘知道了,你说是去找唐家还是不找?反而难办了。唐荻不是说过两日会上门来瞧你姐姐么,到时候看她肯不肯认错赔礼吧。”
谢白城扭头看看他,送了他一记大白眼。
谭玄莫名其妙:“怎么了?”
谢白城道:“我怎么会说的是唐荻的事?我指的,当然是华城和陈江意的事。那个陈江意,大庭广众的,‘华妹’都喊上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寻思着是不是该透漏些风声让我爹娘先知道一点儿,别还蒙在鼓里呢。”
谭玄望望他,见这位小少爷当真一脸正义凛然又兼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明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倒是爱操心。也不想想他爹娘是何等阅历,陈江意这么个年轻男子天天在家门前转来转去的,做父母的怎么可能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呢?既没有干涉,说明陈江意还是挺招待见的嘛。
他有心想说,但又觉得看小谢公子一本正经烦恼的样子挺好玩儿的,便又把话咽回去了。
“我看你还是别掺和的好。”谭玄故意板起脸一副认真的模样,“你姐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你乱掺和,别惹恼了她,当心她要收拾你。”
谢白城立刻“哼”了一声:“就她?她收拾我?!”他一脸的不屑,鼻子尖都要翘起来了,但内心似乎又是赞同谭玄的话的,没有再出言反驳。
这时他们已经又走了一段路出去,道边有几棵单薄而孤高的杨树,叶片在风中如铃铛般轻轻摇晃。前方峰峦起伏,山头斜照,暮色中揉开夕阳的金黄与橘红,漫过掩映的枝叶,铺到谢白城的脸上。
谭玄在旁边偷眼瞧他,只见他皎皎如明月的脸庞上,被斜晖映了一层灼灼的绯红,显得格外娇丽,心中不禁怦然。此刻他倒是跟陈家二公子有些感同身受,倘若可以,他也是很想经常在谢家门前绕来绕去呢。
正当他想再找些话说时,前方路口忽然走来一群人,个个身穿靛蓝长袍,上面飞花禽鸟,纹绣辉煌,七八个人走在一起,很是惹眼。谭玄一眼认出这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侠摩天金鹏乔古道的门人弟子装束,心下一动,不由抬眼。这一抬,便正正好对上了一个人的目光。
那人看起来跟他年纪仿佛,长身玉立,宽肩窄腰。身上的靛蓝袍子纹饰最是华丽,连袖口边都用五彩丝线绣着鸟羽纹样,右边腰畔挂着一柄长刀,刀鞘上镶嵌着许多彩色宝石,熠熠生辉,逼人眼目,简直每一丝每一毫都在昭示主人的身份不凡。
谭玄当然认得此人,恐怕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人里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此人正是大侠乔古道的长子乔青望。他腰间所佩之刀,名曰青金凤羽刀,江湖人顺着这柄神兵利器送他绰号“凤羽公子”。上一次的武林大会上,他力拔新秀擂头筹,这一轮便为着谦虚,不再参加。虽说不再参加,却跻身于各派掌门、元老之间,对今年参加新秀擂的年轻人们时常侃侃而谈,甚或悉心指点,俨然一副名门正道年青一代领袖的模样。
谭玄跟他曾打过几次照面,话也曾说过几句。对乔青望这种自视甚高的公子哥儿,谭玄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乔青望也是自幼练左手刀的,这一点跟他一样,算是让他多少有些在意。
乔青望看起来也很在意他。
目光相触,乔青望便停下了脚步,背负双手,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巧了不是?谭少侠,幸会!”
谭玄冲他有点潦草地抱了下拳,应付地笑笑:“乔公子。”
乔青望又冲着谢白城一点头:“小谢公子也在,早就听说小谢公子和谭少侠交好,看来的确如此啊。”
谢白城眨了眨眼睛,他只见过乔青望一次,乔家父子在江湖中名声都很响亮,向来被视为正道之楷模,也有很多人推举乔古道来做武林盟主,所以他对乔青望很有一种崇敬之感,之前见他也不倨傲,对待各门各派的少年人们很是亲切的模样,他都没想到乔青望居然认识自己,此刻忽然被他主动招呼,还顿觉有些荣幸,连忙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乔兄!”
乔青望的目光从他身上慢慢扫过去,最后还是落在谭玄身上,微一仰头,勾起唇角一笑:“闻说谭少侠的左手刀出神入化,只可惜谭少侠不屑下场露上一手,咱们也就无缘得见。”
谭玄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相遇”未免刻意,对乔青望这个人他更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不是一路的,不想扯上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