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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谭玄一把摁住了田荀鹤的头,逼迫他看向自己。
随即他单膝跪地,看着田荀鹤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你不要以为时间久了,就拿你没办法了。前些日子,纶山脚下的一群捕快和仵作,靠着坚持不懈的努力,找出了证据,破获了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你凭什么例外?告诉你,所谓天网恢恢,靠的就是他们这些你眼里的蠢材,一步一步跋涉,一寸一寸摸排,一缕一缕梳理编织起来的,岂会漏过了你?”
田荀鹤额角渗出密密汗珠,脸色变得僵硬又难看。但他依旧强自装模作样着,对谭玄的话只做不理。
谭玄也不再与他纠缠。站起身来,一甩衣摆,对时飞道:“把此地里正请来,这些人都用绳子缚牢了,天亮后送到附近县衙收押起来。”
第56章
里正其实早就得了消息,从家里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附近,再靠近却是不敢了。刀光剑影的,他有几个脑袋啊。
现在凶徒都被擒获,里正悬着的一颗心好赖是放回肚子里了,起码没有祸及镇上百姓,已是万幸万幸。
虽然田荀鹤等人都被绳子紧紧缚住,程俊逸却还是不放心,他们到底都是身负上乘武功之辈,万一侥幸得脱,看守的百姓岂不遭殃?
所以在给他们包扎完伤口之后,他又很体贴地给每人口中塞了两粒褐色丸药,名为十香散功丸,可以确保他们十二个时辰之内气海溃散,聚不起内力来。这便应该足以把他们送入附近县衙的大狱里了。
到了此刻,谭玄才有空来料理自己的伤势。
他们一行人回到之前吃饭的那家饭庄,借了店家的地方一用。
谢白城已经简单处理了腿上的伤,那只是一道割伤,伤得不深,程俊逸拿出了身上带的最好的金疮药与他。白城自己涂了药,此刻伤口凉沁沁的,感觉已好了很多。
所以进了店里,他头一桩事就是把谭玄按在凳子上坐下,亲自督促他把衣服解开,露出肩头伤口。
那处伤口不大,却深,又因为用力,而向周围撕裂,到了此刻血仍没有完全止住,随着衣衫布料从伤口处扯下,一股鲜血又冒了出来。
谢白城眉头都快纠到一块儿去了,忍不住回头催促程俊逸快些。程俊逸正从店里厨房要了开水来,打湿了干净的软布,先把伤口处的血污擦净,再一点一点涂上止血消肿的伤药,最后用净布裹好。
谭玄自己却好像没什么感觉,神色自若,在程俊逸给他上药包扎时,转头问时飞:“你还好么?受伤没有?”
时飞摇摇头:“我无事。”
谭玄又道:“你去找里正要两个人,把仇醒的尸身搬回来。”
时飞点头转身出去了。谭玄转而看向孟红菱:“你怎么样?”
孟红菱抬了一下胳膊:“就跌撞了几下,有几处破了点皮。”
程俊逸正好已经完了手上的活,便低头从药箱里翻出一个青花瓷盒递过去:“这是治跌打损伤的药,涂了能活血化瘀。”
孟红菱上前一步接过去,对他道了声谢。
谢白城监督着谭玄又把衣服穿好,乖乖放着右臂不动,才把目光投向程俊逸:“你肩上的伤怎样了?那鞭子是不是有毒?”
程俊逸回头笑了笑,抚了一下自己肩膀:“还好,毒进得不深,我擦了清凉解毒的药膏,又服过药了,没什么事的。”
谭玄插话道:“百炼金枝在用毒上颇有造诣,你不要大意,我带着大内的百用解毒丹,你再服两粒吧。”
程俊逸慌忙摆手:“不必不必,她用的毒我省得,主要是麻痹他人动作的,量不大不要紧。大内的东西难得,还是留着吧。”
谭玄知道他是内行人,自己心里有数,便不多言,只对他点点头。
燕雷平见他们几人料理完毕,迈步过来,往谭玄对面一坐,一臂撑于桌上,倾身对谭玄道:“刚才我怎么听你又提起离火教来了?”
谭玄便拣了与离火教有关的事简单与他说了,听闻焚玉神功果然又再现江湖了,燕雷平不禁浓眉紧锁,沉声道:“我正好也有一事想告诉你。其实近两年来,在西北边陲一带,又兴起了一个神焰教,活动范围大致是在倞罗那边,不过咱们这边也有人信。就我听到的一些传闻而言,教义也好,崇拜的形式也好,都跟当年的离火教非常相似。只是声势还远不及。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或许真的是当年离火教的人换了个牌匾又卷土重来了。”
“哦?竟有此事?”谭玄不禁面露讶异之色,随即又锁起眉头——这件事庄里居然完全没听到过风声。但下一刻又了悟过来:按燕雷平所说,这个神焰教主要活动于倞罗地界,那的确不能归他们管。
“唉,虽说是活动于倞罗地界,其实主要是莳州、昌干一带,是三十年前古逊河一战,给倞罗占去的五州二十七县。那些地方,还是以汉人居多。倞罗人对汉人不好,日子难过,信教的人就多。最近朝廷大军开赴边疆,都说是铆足了劲准备收复当年的失地。”燕雷平说着往店堂的角落里看了一眼,纪芷薇正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那里,要了点饭食给他们吃,注意到丈夫的目光,她也抬头望过来。
“就是担心边关战事再起,芷薇她……又有了身孕,想着把他们母子送回岳丈家中暂且托庇,我再回去看看军前是否有可效力的地方……”燕雷平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
朝廷向西北派兵,有一雪前耻收复失地之意,谭玄在衡都时是听闻过的。只是这么一来,两国情势又必如同水火。
在这么个节骨眼,冒出来个酷肖离火教的神焰教,在边境之地兴风作浪,就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关于这神焰教,教主是何许人,可有什么传言?”谭玄又问。
燕雷平摸了摸脖子:“你知道我最不喜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当初听见只以为是有人知道当年离火教的事,依葫芦画瓢,也扯起大旗招摇撞骗呢。就未曾刻意去打听过。”
谭玄点点头,对燕雷平笑了笑,双手捧起桌上茶杯,举至眼前:“还未曾谢过燕兄你仗义相助,此刻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燕雷平慌忙摆手,然后匆忙举起茶杯:“哪里的话!何必言谢?方才不过是玩笑。”
谭玄笑道:“谢自然是要谢的,起码也要替我那个师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