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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平时在外厮混,大多是些人见人厌的泼皮无赖,多少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欺负欺负普通百姓还能逞些威风,但又怎么可能是谢白城的对手?尽管谢白城不愿见血伤人,浮雪根本就没出鞘,也足够旋剑如飞,把那些人打了个东倒西歪。
之前驱赶他们的那个矮个子却是狡猾,躲在其他人身后,眼看其他人都被打得惨叫连连,他溜到谢白城身后,探手入怀中,竟摸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
然而他才刚刚把手扬起来,旁边就蓦地伸过来一条腿,脚尖正踢在他手腕上,他怪叫一声,匕首顿时脱手飞出,划出一条银弧,直坠水底。
矮个子握着自己手腕侧头一看,只见之前那个一直静静立在船头、毫无动作的高个少年,竟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此刻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冲他露出一丝冷笑。
眨眼之间,这五六个无赖都被教训了一顿,只有为首那个“公子”将那女子当做盾牌,还躲在角落。
谢白城和谭玄一齐转头看向他,却见他忽然大叫起来:“朱教头!朱教头!你快出来!教训教训这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船舱内立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好!”
随即整艘画舫似乎都颤了一下,垂在舱门处的绸帘骤然被人一把扯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短打,手腕脚腕都裹着白色绑带的男子弯腰低头,从舱里钻了出来。
“吕公子,你放心,尽管交给我!”那男子声若洪钟,来到舱外直起身来,顿时整个船头似乎都暗了下去。
谢白城仰头看向这个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魁梧高大的人,简直比常岳还要大上一圈!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黑黢黢的小山!
这到底是吃什么长的啊!猪都长不过他啊!
但论武艺,可不是越高大威猛就越厉害,谢白城并不怵他,足尖一点船板,一剑横扫向这个朱教头的腰腹。
不过朱教头不愧是有个“教头”之名,身上武艺绝非之前那些三脚猫可比,少说也有个六脚猫的水平吧,于是只见他张开巨掌,迎向浮雪一扫——浮雪并未出鞘,给一股怪力打得乍然歪开。
谢白城握剑的右手一麻,差点握持不住,身子后掠,心下微惊,这座肉山倒确实有些东西,最起码是有一把子惊人蛮力!
他在心里犹豫了一瞬要不要拔剑,可是要当真拔剑他没把握能不伤人。不管怎样,他觉得只是该给这些人一些教训,要真见了血,事情可就闹大了——这里可是越州最热闹的琴湖,不是什么荒郊野岭!
所以他就还是没有拔剑,而是提起一口真气,直接飞起一脚,由下而上,踹向肉山的下颌。
下颌是人体上的弱点,倘若这一踢命中,就算他这般魁梧敦实,也得头昏脑涨,甚至直接昏死过去!
然而谢白城却没料到,肉山倏然抬起双臂,交叉护在头脸之前,他这一脚踢正踢在肉山的小臂之上,肉山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就岿然屹立了。
“好、好!收拾他!收拾了他我赏你一百两银子!”那个吕公子这会儿来了精神,缩在角落里抻着脖子助威呢。
谢白城这一次没有犹豫,一踢未中,立刻落地旋身,长剑扫向朱教头的下盘。
朱教头却也不站着不动了,竟忽然抬腿踢向谢白城。谢白城变招极快,长剑变扫为撑,撑于船面,他则借力跃起,躲开朱教头这一脚,落地之后立刻一个扫堂腿——
然而他的腿还不如朱教头的胳膊粗,哪里能扫得动。
他也立时醒悟自己和对方的体型以及重量上的差异。一力降十会,面对这样一座肉山,正面硬拼拳脚气力,那他就是以己之短去搏人之长了。若是在陆地上,他可以凭借灵巧来耍弄这么个傻大个,可惜这里是船上,地方实在狭窄。现在他必须要抓住要害处才行。
拿定了主意,他便马上变招,借着身姿轻盈,不断变换着出招角度,招招指向朱教头咽喉、胸口、丹田等要害处。然而他用的是剑,虽然长剑很好地保持住了他和对手间的距离,但速度却比不上朱教头使用自己双掌。
朱教头双掌不停变幻,时拍时挡,时拨时击,他腕上白色绷布里似乎是裹着铁制的护腕,打在浮雪的剑鞘上发出金石之声。
谢白城连出十几招没能攻破朱教头的防守,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正好他二人位置变换,他转到了船舱门前,谢白城灵机一动,纵身跃起,脚尖在船舱飞檐上一点,整个人如白鹭凌空,飞来一剑直刺朱教头。
朱教头连忙抬起双臂,然而谢白城早已料到他这应对,剑上不过是虚招,只在朱教头眼前一晃,他的左脚足尖便已踏上那铁制护腕,右脚飞踢而出,朱教头连忙摆头避让,却已然来不及,给他踢中左侧颌骨。
饶是他摆头卸去了部分劲力,谢白城也有把握至少用上了五分气力。他借着这股力,再度向前跃出,在空中一翻身,潇洒利索地落在船头。
果不其然,朱教头受了他那一脚,整个人都趔趄下去,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谢白城刚预备高兴,却蓦地瞪大了眼睛,那个趔趄下去的肉山,居然晃了几晃,又站住了!不但站住,他还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冲着他发出“喝”的一声怪叫,目露凶光,浑似要发狂的野猪!
谢白城心头一凛,寻思着不拔剑怕是不行,这家伙太皮糙肉厚,太抗打了吧!
眼看着肉山准备揉身扑上,谢白城正欲向后跃开一步拉开些距离,脚下却忽地一绊——之前被他打倒在地的一个帮闲,此刻不知怎么福至心灵了,居然扑上来抱他的腿!
谢白城跳了一步躲开那人的手,又踹了一脚把他踢开。虽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但那个人的又一次跌倒,肉山整个人向前的猛扑,却让这艘画舫猛地一晃,船头沉了一下。
谢白城没有防备,身子一歪,他顿时心一沉,暗叫一声糟糕。这毫厘之差,已足够肉山扑到他跟前——
一道黑影却倏然挡住了肉山。
只见那道黑影伸出双手迎着肉山探出的胳膊一绞,便听“咯啦”一声,肉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是谭玄。
谢白城反应过来的同时,谭玄已经向他转过头来,一脸无奈地说:“你又不拔剑,还拿着剑干嘛?不会扔给我?像拿根烧火棍似的!”
谢白城本来心里还有点感激他,此刻他这话一说,他却忽然反应过来,瞬间气到要爆炸:这人说啥呢!明明两人一起来的,他刚才怎么一直没出手啊!合着就在旁边看他上蹿下跳?!这会儿还老气横秋地来教训他?!啊呸呸呸!你那黑漆麻乌的破刀才是烧火棍呢!他的浮雪可是爹特意定制的,漂亮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