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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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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两人当然立刻洗耳恭听。

“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在乔青望背后的是晋王,但这桩案子,只能是查到乔青望为止了。圣上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儿子这么任性妄为,毕竟是关乎天家颜面的事情嘛……其实晋王也没想弄出这么大动静,哪知乔青望以为自己是找到过硬的靠山了,又挟私报复,还想顺手把陈家给坑了,结果弄巧成拙,他自己也成了弃子。

“现在火药的事情,给栽到了乔家头上,说他们图谋不轨,私造火药。正好乔古道这些年也没少着力笼络江湖各方势力,就一并给安上不怀好意的罪名了,乔家算是彻底完了。

“至于晋王,他也知道有点出格了,加上左辞叛逃,他一下子阵脚就有些乱。左辞跟了他不少年,替他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倘若他有心出卖晋王,晋王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说到这里,谢白城忍不住插话问道:“左辞有下落了吗?”

常喜公公摇摇头:“没有,没人知道他在哪。左辞既然想好要逃,就一定是早做了周全准备了。要说最想找到他的,肯定还是晋王,灭了他的口,晋王才能安心。但现在盯着晋王的人可多了,他也难以伸出手去。不过我想,左辞不会一直躲下去的,他知道的太多了,孤身一人,没有倚靠,那随时都可能遇到不测。他肯定在等待时机,看局势的发展,再作出抉择。”

“他为什么要背叛晋王?据我所知,他不是被晋王所救的孤儿吗?”谭玄蹙眉问道。

“这谁知道呢?只有他自己明白吧。别看他一直充当赵君虎的副手这个角色,其实他心机深沉,远在赵之上。他离晋王比我们都近,说不定早已看出晋王难成大器,所以另谋出路呢?”常喜公公嘿嘿一笑,“晋王现在日子不好过啊,趁着这个机会,赵王要发力了。赵王只是出身差了些,但多年潜心经营,他争取到了当初大部分齐王势力的支持,尤其这一次,温容锴的女儿和赵王的三子定了亲,温家明确站队赵王,赵王的底气就更足了。”

“……看来这两年,衡都要不太平了。”谭玄喃喃道。

“是啊,”常喜公公点点头,“圣上毕竟年事已高,这次晋王惹出事来,圣上又病了一场,到现在龙体还没恢复好。衡都……恐怕一时半会儿,要失衡啰。”

屋里的谈话暂时停歇下来。窗外春天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流泻进来,把地面照得明晃晃的。几只黄鹂在枝头无忧无虑地啾啾鸣唱,碧绿的叶片吸吮着土地里的甘泉尽情地往高处生长。

这样明媚烂漫的春光里,这间小屋中却谈论着与国家命运休戚相关的话题,两相对比,顿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呢,这些跟我们,也都没什么太大关系。”常喜公公忽然笑起来,打破了暂时的沉默,“咱们无非是给人办事的,大人物的事情,咱们管不了。我来告诉你们这些事呢,其实倒是想劝你们,未来这三年五载的,倒不妨离衡都远些吧。”

他说着看向谭玄,目光中充满了一种超越了师徒之情的慈爱:“你也做得够多了,付出的,也够多了。为自己,为白城,好好过几年悠闲日子吧。”

谢白城脸上微微一热,有点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

常喜公公却没在意,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漫山的春色:“唉,天下这么大,有多少壮美河山,只在衡都,也太可惜啦。”

谭玄却迟疑道:“我要是走了……师父您怎么办?”

常喜公公哂笑了一声:“怎么,我还要你照应着才行?你放不下的是屿湖山庄吧?你放心,雨峰留下来了,并且答应了接任副庄主,有他在,赵君虎也没法随意所欲的。至于管事,目前你师叔的一个徒弟会去充任,另外我有个江湖上的朋友也会荐个人给我。对了,你之前招徕的那个宁河程家的小子,前两日也到了衡都。雨峰告诉我,现在江湖上有不少年轻人都挺想到屿湖山庄历练一番的,你当初跟我谈过的设想,倒真是一点一点在实现。”

谭玄听了,愣了一会儿,接着慢慢微笑起来。

一个人会老,一个人会死,但江湖不会,江湖永远年轻,江湖永远有新生的英雄。

“你们去吧,去越州待待也好,去别的什么好地方过过日子也成,你要是真把刀又练出来了,再回来见我。”常喜公公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我回去了,晚上还要去圣上面前问安呢。”

谭玄和谢白城一起把他送出门外,看着他翻身上了那匹老马,慢悠悠的摇晃着,渐渐消失在了村路的尽头。

他们俩这才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

三天之后。

他们终于打点好了一切。其实也没有多少要带的东西,无非几件替换衣裳,一些钱财银票。最要紧的,就是朔夜和浮雪。

只是要离开衡都,而且或许一离开就是好几年的时间,总有些事要办妥当。

谢白城回了趟家,又去了趟东胜楼,把买卖全部交托出去,又打发了秋鹤和晴云,他们俩不愿离开白城,白城便让他们自己回越州止园那去,反正他总会回家的。

然后,他一个人默默作别了他们在银杏巷的家,临出门时,他还是折了一枝谭玄亲手种下的海棠树的树枝,包好,带在了身边。

虽然今年海棠的花期也过了,他们又没能赏到家里海棠的花开盛景。

但是没关系,他们可以在找到落脚的地方后,把这根花枝种下,它会长大,它会开花。

他回到潞山的庄子,谭玄早已准备好一切,在静静等他。

他们暂住了几天的小屋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

他们都翻身上马,又彼此看了一眼。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抛下一切,虽然可能只是暂时的,但至少此刻,他们彻底只属于彼此。

他们相视一笑。

然后转头轻轻“驾”了一声,马儿迈开四蹄,向春山深处缓缓行去。

春山深处,繁花似锦,渐渐交融成一片斑斓的迷离。

他们一个着黑衣,一个着白衣的身影,渐渐、渐渐消隐在这片迷离的春光中,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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