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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进叹了一口气:“师父怎么会不喜欢小狗呢?小狗多好玩儿啊!”说着便握着小白狗的两只前爪上下摇摆着。
谢白城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小白狗前爪上软软的肉垫。
王知进转身把小狗递给小厮,对他道:“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吃饱了再逗它们玩儿。”
谢白城恋恋不舍地看着三只小狗,他这会儿才没什么吃饭的心思呢,一顿饭不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知进见他如此,便一使眼色,小厮把狗都放在了地上,三只小狗立刻在屋子里撒欢地跑开了。王知进这才又请他上桌。
人家都三番四次的请了,也不好还当听不见。谢白城只好把目光从小狗身上收回来,跟着王知进坐到了桌边。
小厮们捧上了水盆给他们净手,三只小狗闻见桌上有好吃的,都围着桌子转圈,在他们脚边钻来钻去,谢白城便也觉得很开心,注意力都黏在小狗的身上,几乎没心思听王知进在说什么。
等他终于不得不把目光投到桌上时,才发现备的酒是越州有名的玉山烧春,这是烈酒,连爹都很少喝,他只在一次家宴上偷偷尝过一口,辣嗓子得很。不过是家常小宴,王知进怎么会备这样的酒?真是只晓得贵就是好,压根不懂搭配,也没有品味。
他把眼睫一垂,伸手将面前的玉山烧春轻轻推开:“我不喝这样的酒的。”
王知进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还当你大了,能喝点真正的酒了呢。你十五了对不对?”
谢白城稍稍点了下头。王知进招了一下手,伺候在边上的小厮便一步跨上来,俯身恭听他的吩咐。
“给小谢公子换碧桃春上来。”王知进说完,又转向他一笑,“你生日我送你那套衣裳,你怎么不收呢?那是我们家经营的最好的料子制的,金线刺绣,便是进上去的贡品,也就是这样的了。”
谢白城淡淡道:“那衣裳实在太好太精致了,我不过是个习武的,也找不到合适的时候穿。再不当心给弄坏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王知进笑道:“哪里的话。你这般的品貌人物,什么好衣裳穿不得?弄坏就弄坏,又值什么了?哥哥再送你!”
谢白城不易觉察地微微蹙了下眉,这人凭什么在他面前自称上“哥哥”了?给他些面子叫他声“王兄”,不给面子便当不认识他又如何?他们王家绸缎庄在越州的名声并不怎么好,要不然也不至于要托人再三再四地恳求,爹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他。
他根本就不怎么愿意跟他来往,要不是冲着小狗,他才不会登王家的门。
他便不答话,低头用脚尖逗弄着小胖狗们,小胖狗兴奋地抱着他的鞋尖左跳右跳,十分可爱。
王知进却并不在意,待小厮把新的酒换上来,主动站起身为他斟酒:“来,白城,你尝尝这个,这个碧桃春啊,是用碧桃汁酿的果子酒,甜甜的,跟熟水差不多。”
谢白城搭眼一看,描金的瓷杯中盛了大半透碧的酒液,微微荡漾,仿佛一块融化的碧玉。
他其实还是有点酒量的,他们祖传的酒量不错,大姐二姐甚至华城都挺能喝。只不过娘总叮嘱在外面不能随意喝酒。但面前这酒闻起来香香的,几乎没有什么酒味,似乎比桃花曲都要淡,想来便是喝上一瓶也没什么打紧的。
他就端起酒杯浅浅呷了一口。
入口甘甜清冽,带着浓郁的桃子香气,确实比起酒,更像熟水或果子汁。
“怎样?”王知进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笑了一下,忽略了对方刚才直接叫他“白城”,点头道:“不错。”
王知进嘿嘿笑了,把酒瓶放到他面前:“喜欢就多喝些,没事的!我妹妹都能喝一瓶呢!”说着又要给他布菜。谢白城慌忙挡了,自己提箸夹了一些。
王知进看他吃菜,又直勾勾地盯着他问:“菜如何?可还合你口味?”
谢白城又略一点头,他便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起这些菜都是叫哪个楼送来的,哪个厨子做的,如何如何有名气。这本是谢白城喜欢的话题,但听他一个劲地讲食材如何难得,做法如何复杂,名气怎样地大,却渐渐觉得无聊,只嗯嗯几声,东夹一箸,西舀一勺,吃到滋味确实好的,心里便一转,觉得应当记下来,下次有机会带谭玄去尝尝。
王知进的美食介绍暂告段落,忽然举起酒杯,很豪迈地说:“来,白城,虽然日子过了,但我今日也算为你贺一贺生辰!”
谢白城无法,人家一片好意,他不可能不理,便也举杯和他碰了一下。王知进一口全闷了,冲他亮了下杯底,又道:“白城,虽然我比你年纪略大些,但我是真心地佩服你!你小小年纪,武艺这般了得!人又好,品行正直,光明磊落。还、还这般风姿出众!真的,想到跟你同是越州人,我都觉得与有荣焉!”
谢白城笑了一下,谦虚道:“王兄哪里的话。谬赞了。我还差得远呢!”
“唉!没有没有!”王知进挥了一下手,“我听说,前些日子,师父领着你,还有三小姐,还有诸位师兄,去扫平了一个危害百姓的什么帮派!行侠仗义!我跟你说,我从小就特别崇拜侠客,就想当个大侠!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我就佩服你们!特别佩服你!听说你还跟一个恶人单打独斗的呢!”
谢白城倒没料到他消息这般灵通,什么都知道了,不过想想他到底天天上家里学剑呢,近水楼台,便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也大概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侠义心肠重的还是在心肠,倒并不在武艺高低上,王兄既有这份心,便是很难得的了。至于我,并不算什么,也不是单打独斗,还有别人相帮呢。”
王知进默了一下,忽然道:“是那个衡都来的少侠么?”
谢白城一愣,夹菜的筷子都停下了。
王知进又笑眯起了眼睛:“我也听到好些传说呢,说你跟那个衡都来的少侠走得很近,关系很好。”
谢白城把筷子放下了,目光一凛:“你听谁说的?”
王知进道:“都这么说。我们在前院练习,也常看你骑马出去。就听说你是找那个衡都少侠去了。唉,你们都是少年英雄,我真是羡慕啊!”
谢白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怎么喜欢别人提起谭玄。不,也不能这么说,他是不喜欢自己不怎么熟悉,也不太喜欢的人提起。
从王知进嘴里提到,尽管他说的都是夸赞的话,但他就总觉得有些不舒服。